想到,包不同会死得这么早。我以为,我有时间的。等避过了几年,我就可以去寻她。我们还在一起……”说着,她又闭了闭眼,“你们男人打打杀杀,争来抢去,苦的,却永远都是女人。不爱,是苦,爱上了,就更苦。是我的错,滢娘早就同我说了。男人的心太大,太重,装的东西太多。包不同是好男人,可是他太忠心。就算你要他去死,他也会去。我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让蓝彩嫁给他呢?”
明思闭着眼,没有看到在她说最后两句时,秋池忽地变得苍白僵硬的面色。
说完这一大段,明思缓缓睁开眼,“你也是一个死心眼。如今,不肯同我相认,想必心里也是有打算。而今,我也没有资格改变你的主意。可是,我要说,不要再有悲剧了。多打一天的仗,就多一个包不同,多一个蓝彩。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其实都一样。帝王将相,谁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日后留下的,也不过的寥寥几字和后人口中闲暇时的数句谈资罢了。为何不好好活?趁自己的活着的时候,好好的活一回。”
顿了顿,明思又低低而笑,“其实,我知道,我说了,你也未必懂。就算懂了,你也未必听。”
秋池闭上了眼,胸口紧紧发闷。
他不是不懂,他都听懂了,可是他做不到。那么多的牺牲,那么多手下,那么多兄弟,连包不同都牺牲了。
他哪里还有退路?
说了这么多话,明思已经平复了些许,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秋池的表情。
等了半晌,秋池还未说一字。
她的眸光轻轻黯淡片刻,垂下了羽睫,“我要回大京,你呢?”
听到明思的话,秋池神色忽地一变,“回大京?”
明思轻轻颔首,“原本就打算要回去看看,现在,就更得回去了。”又抬眸,“怎么了?我不能回去?”
蓝彩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儿子。
秋池神情有些奇异,看了明思一眼,挪开视线,“如今大京不安稳,还是过个半载一年的再回的好。蓝彩的儿子有方师长照料,不会差池的。”
明思定定看着他,忽地上前一步,两人原本只相隔一步,此际,却几乎身体贴拢。
明思站定,蓦地抬眸定定,眸光清亮若星,“出了什么事儿?”
西胡人对百姓宽厚,并未扰民。她回京本是情理当中,秋池此言让她忽地生疑。
秋池将目光转向她,竭力平静,“没什么事儿。只是觉得眼下时局不稳,你到底是侯府之女。西胡人虽不扰民,但对世家权臣,勋贵之流却是未有放过的。”
明思微微一怔,眸光一闪,“对世家权臣,勋贵之流不放过?”稍稍一顿,眼眸倏地惊亮,“是不是纳兰侯府出事了?我五哥出事了?”
秋池僵住,看着明思无言。
明思面色一白,语声僵硬,“真是五哥出事了?”
见她这般模样,秋池也无法隐瞒下去,若不说清楚,她只怕又会乱想。
“西胡太子宴请大京各家权臣勋贵,筵席上,你五姐也去了。”秋池轻声道,“你大概不知,宫城之所以破,是你五姐盗了太子龙符开了宫门。后来,她从了西胡太子,封了侧妃。城破第二日,西胡太子设宴,不去的全被下了大狱。你家没去。你五姐就去了纳兰府劝说,后来被你五哥和老侯爷赶了出来。他们骂了你五姐,还骂了西胡皇帝。后来,跟随你五姐来的太子亲兵,就把你五哥和老侯爷都抓了。如今,他们两人,都羁押在天牢中。”
明思心房颤颤缩紧,吸了一口气,“城破第二日?他们已经被关了半年了?”
秋池默然颔首,稍停,“听说老侯爷身子好像有些熬不住了。纳兰的情形,就不知了。不过他年轻,根底好些,想必还能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