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摇了摇首,大步朝闻雅院行去。
走过闻雅院前的岔路时,他停住脚步朝静湪院的方向望了一眼,迟疑片刻,还是迈上了通向闻雅院的路。
便是要感谢,也不必急在一时。
她既然说了晚上,那就晚上吧。
转身之际,柳絮般的雪花又开始徐徐飘洒。
落在青石板上,只片刻,便融成一点点的深色。
不多时,便连成了深色的一片湿漉。
静湪院的正房次间中,明思正在书案前运笔练字。
这几日一清闲,也做不了别的,明思便将时间用来练字作画。
右侧屋角白玉香兽口中吐出香雾袅袅,整个屋子都沉浸在清幽的木香中。
东西两角的暖炉上罩着红纱的熏笼,烟尘被挡住,暖意却丝丝缕缕散发出来。
支扇窗虽被撑开,那室外的寒气却被烟拢色的翠色窗纱所阻,即便有稍许沁入,也很快的被暖炉的热气所化,不但感觉不到寒意,反倒给屋中添了几许清新之气。
窗明几净,屋内并无多余的摆设。
仅有的十余件摆设也不见奢华,却在博古架上摆得错落有致,整间书房显得清幽雅致,却不显寒酸。
静湪院中的家具都是成亲前,老太君亲自打理的。
一色的百年酱紫黄花梨,从如意祥云雕花拔步床到软榻茶床,再到书房的六尺书案,七层博古架,皆是精雕细琢,大气沉静。
书案上除了平平常常的笔墨四宝外,也只一只大肚细颈的白玉花瓶。
花瓶中的花是明思亲自chā的。
几朵错落的白玉兰配着从花圃中随意摘来的几支无花绿叶,立时显出特别的风情来。
一开始两个丫鬟还疑惑,可经明思一摆弄,便即刻心服口服。
蓝彩在一旁小杌上做针线活儿,帽儿立在案前。
明思写完后,却有些怔忪。
帽儿低头看了看,轻声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念完之后,帽儿似懂非懂,只觉心里似乎有些让人难过的怅然之意,想了半天,“小姐,你是想起了大少爷的娘亲么?”
那日从白玉楼回来后,阿刁便将同郑国公说的话都告诉了明思。
蓝彩同帽儿当时也在场,明思见阿刁未有避讳她们的意思,也就没叫她们退下。
两个丫鬟这才知晓了阿刁还有这样一段隐秘的身世。
待阿刁离开后,明思也同两个丫鬟将阿刁的身世和四夫人的身份都挑明了。
蓝彩其实是早就知晓了几分,自然不足为奇,难得的是帽儿听过之后,也只微微新奇了片刻,便平静如初。
反倒是为阿刁的娘很是欷歔了一阵。
今日见明思写了这《思帝乡》的小令,帽儿虽不完全字字明白,但其中的决然之意却还是能感受到的,自然就想到了阿刁母亲的那句临终遗言,“生生世世,人鬼不相见。”
明思愣神转来,偏首一笑,打趣道,“我们家帽儿如今也厉害了,一字都未读错。”
帽儿羞红了脸,扭捏道,“那是小姐写得这些都没冷僻的,我恰好都识得。”
明思抿唇一笑,“识得已经不错,还能领会这其中的意思,那就更是本事了。”
帽儿抿嘴羞涩而笑,眸光却晶亮喜悦。
蓝彩也抬首轻笑,“这丫头如今可用功了,每日晚间都捧着千字文看呢。”
帽儿被说得不好意思,又想起先前的话头,“小姐,你说那郑国公还会不会来寻大少爷?”
那日他们坐的是北将军府的马车,郑国公若是想寻的话,也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