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直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挺拔的身子竟渐渐伛偻,半晌不能起身。
季淑入了轿子,随之走了半个时辰,到了皇城,过了金水桥玉水桥,天安殿地安殿,穿过承武门,往后宫而去。
朝阳公主所住的是凤鸣宫,那轿子停在宫门口,季淑下地,她不是奉旨入宫,只是被公主延请,身边儿不能带许多人,就只春晓并一个小丫鬟,跟着太监入了宫门,一路望内。
宫门深深,红墙高耸,季淑一路看着,神情淡漠之极,过了两重门,听到里头丝竹调音的声响,然后就见朝阳公主迎了出来,见了季淑,面上带笑,说道:“哈,本宫还以为你不来了。”
季淑行礼,道:“公主相请,怎敢不来?”朝阳公主两只眼睛极亮,上上下下打量了季淑一番,笑道:“好好好,你来。”转过身亲自带路,过了长长的阶梯,便领着季淑上了旁边的一座阁子。
那阁子视野广阔,对面却正是一座宽敞的台子。朝阳公主道:“今儿天也不冷,正好就在这里看戏。”
季淑站定了脚看了几眼,正要说话,却听得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道:“参见公主殿下,”季淑回头,那人正缓缓低头,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扫过季淑面上,也便慢慢地垂了眼皮,道:“上官少nǎinǎi。”
39.玉兰:玉环飞燕元相敌
那人身上着一件粉色戏装,脸上却未曾傅粉描眉,长发亦未曾绾起,散散地垂落脸颊边上,这阁子上有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向后撩起,端的是风情万种。
也不愧他的名字就叫做:祈凤卿。
季淑原本以为自己心绪宁静,该同他没什么干系了,但四目相对瞬间,还是极快地觉得双眼骤然而热。
很不舒服……或许,是这具身体脑中残存的关于花季淑的记忆,就在这一刻又苏醒过来,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季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别处,应道:“祈先生。”
一声“祈先生”,连同这样冷淡的对待,让祈凤卿的脸色略变了变。
旁侧朝阳上前,手握住祈凤卿的左臂,道:“凤卿,你穿这件儿真好看,别忘了,今儿你要为我唱《鸳鸯错》的,对了,还有《qiāng挑联营》。”亲亲热热的说着,目光却扫向旁边的季淑身上。
季淑闲闲走到栏杆旁,俯视下头的戏台。
原来朝阳说的那人,果真就是祈凤卿,只是她这么做是何意思?示威?宣告地盘霸占?主权不容侵犯?
无奈地笑了笑,却听得祈凤卿说道:“公主亲点的,我怎么敢不唱,自当尽心而为。”
朝阳笑道:“我就知道你很好,对了,听闻你前些日子伤的不轻,今日这出qiāng挑联营,可使得么?”
祈凤卿道:“无碍的,再者说,生死由命,凤卿这条命又不矜贵,何必担心太多。”声音里带几分落寞,几分无谓。
朝阳道:“什么生死由命,凤卿你放心,此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
祈凤卿笑道:“那真个要多谢公主大恩了。”
他两个一唱一和,说的很是投契似的。
季淑自在旁边将阁楼底下看了个饱,便回身坐了,看前头布置了茶点果子,就信手拈了点心来尝。
朝阳同祈凤卿说话,却时常打量季淑,见她始终不疾不徐,面上更是丝毫愠怒羞恼都无,不由地略微失望。
此刻祈凤卿道:“凤卿先去准备了,告退。”朝阳道:“你去罢,我等着看呢。”
祈凤卿下去之后,朝阳回头看了看季淑,便也落了座,又说道:“凤卿真是好人,本宫觉得他身上带伤,不宜演那出qiāng挑联营,只叫他演个文戏便可,不料他为了让本宫尽兴,竟不管那些……偏要带伤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