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缓缓地揉着双颊:“看什么看!”谢酒棠墨玉眸一横。
“呵……”车内突然传出一声低笑,嗓音如清风低吟。
谢酒棠循声看去,只见白深容一声低笑,人如清泉温冽,笑如柳风拂面。他正收袖放下茶盏,墨发散了一肩,鬼斧神工的五官轮廓无一不惑人心神,却又因这一笑显得仙渺如云,纤尘不染,四方所有风景都因这如真似幻的一笑而黯然,却又因这一笑而添色,所及之处自然容华,举止风雅都仪。
“你笑什么!”谢酒棠虽也被这一笑晃神,却没有半点欣赏美人的心思。方才他是故意喊绝音启程的,这种算计令她只觉有种熟悉的厌恶蔓上心头。
“那你脸红什么?”
还不是被撞得!
谢酒棠冷哼一声:“楼主能看得出小人脸红,自然是因为我等凡人脸皮薄,呵呵……”
哪似你天人之姿,谪仙的脸皮,脸红也看不出!
再看看白深容一袭白衣,她也一身冰纨长裙,她简直想要掀桌。
白深容缓缓敛下笑意,再未接话,而谢酒棠也不欲再看他,默默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远才安心坐下。
而方才车内的动静这么大,绝音自然也听见一二,但又不好探头一窥,只能压下心头的好奇,专心驾车。
天黑前谢酒棠几人在一家客栈里前停下,谢酒棠原以为按江湖传言白深容这种挑剔的性子是如何也不肯在这种小客栈里落脚的,却不想他似乎并不介意。
待绝音点完菜在谢酒棠对面坐下时,谢酒棠便听得一声惊叫:“呀,谢九,你嘴巴怎么了?!”
荒唐啊荒唐!看看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马车内都干了些什么,这般他该如何向兰大人交……咦,他为何要向兰大人交代?
“哦,没什么,梦见吃的咬着自己了。”谢酒棠忍着一腔悲愤故作冷静道。
绝音也隐约察觉到她浑身气息有些诡异,不敢去看白深容的脸色,他哦了一声便低头扒饭。
白深容连执筷的动作都如作画般行云流水,雍容华贵,最后只见他静静地端着茶盏,许是有些嫌弃这里的茶水,他端了半晌,却一口未饮。
谢酒棠不屑地瞥了一眼,调转视线,却恰好看见身后一桌有两名男子,一人身着白衣,一人青衫,手边却握着同一种剑。
谢酒棠扫向那白衣男子时,眸光一缩,而那人也恰巧看过来。
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谢酒棠在茶楼那日见到的陆澈。
陆澈正恰巧路过此地,落座时竟发觉有个女子正直直看向自己,他便对视过去,这一看不由呼吸一滞。
只见一身冰白长裙将她身形衬得纤巧,三千墨发被一根发带懒散束着,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铺泻下来,若是仅看背影陆澈便觉这该是个温婉的女子,但当她转过精致的五官时便直惑人心,她的眉眼间很难寻出一丝温婉,所及之处尽显张扬,樱唇微勾间恍若精魅却又隐约透出一分难以掩住的不羁。
然而最妙的是她一双墨玉眸,如含黑曜石的墨莲般绽开在一处角落,而浓郁的神秘,深邃,华贵便是浸润其中的露水。那双眼眸所到之处,连皎皎月华似乎也会多出几分妖异。
比起她身后另一位谪仙之姿端茶而坐的男子,她的姿容比谪仙少一分飘渺,也却比妖灵少一分邪气。
但她眼中风华流转间的张扬艳辉,总带给陆澈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被美色一时蛊惑,陆澈鬼使神差地踱步走向谢酒棠这桌。
“在下陆澈。”陆澈人模人样地行了君子之礼,抬眼看向谢酒棠,“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是否在何处见过?”
“陆澈……逐月门第一剑,”绝音来了兴致,敲着筷子转向谢酒棠,“你识得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