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了上一世的教训,讷敏坚持脸上的妆容务必要淡,即使她现在不会有那时候那么紧张了,可是六月的天气,身上的礼服虽然没朝服那般厚重,但为体现出庄重和奢华,自然也不可能凉爽了,再加上还要一路从家里被抬进宫中,折腾那一系列的礼节,脸上所扑的粉若是稍厚些,基本上就可以和泥了。
前世的讷敏就是在往宫中去的彩舆里发现这个问题的,当时因为过于紧张,汗下得很快,她就将苹果和如意用一只手抱到胸前搂着,腾出另一只手来用帕子去拭脸,结果就发现被拭下来的不只是汗,还有脂粉,这下子她可就更慌了,险些把手中的东西都给松了。好在讷敏所学的规矩中,就有讲要气度沉稳的,在被指给四阿哥之后,这一项又被着重加以了训练,所以慌过之后,她也能很快就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赶紧想着要如何补救,只是身处于那个境地,并没有多少器具可以让她使用,到头来所能指望的还是帕子。
那时的讷敏倒不担心帕子会不够用,为了预防万一,额涅可是让人在她的袖管里各塞进去两条呢,她所虑的是,纵使自己小心再小心,也不敢保证在汗水的浸透下,妆容不会花掉,手边没有镜子,她也没办法检查,而最为要紧的是,早已经熟记在心的婚礼进程,让她知道这一去直到要改换朝服之时,中间可是没时候让她补妆的。
知道归知道,没办法却依然没办法,前世的讷敏因为一直寻不到机会检视妆容,就只好在四阿哥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低下了头,以后也一直尽量保持着这个形态,直到坐帐礼毕,要另梳头换朝服为止,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给四阿哥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第一印象吧?
更让前世讷敏可恼的是,当她终于得以挨到能重新梳妆更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的妆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完全用不着怕人看,这应该是乌喇那拉夫人对此种情况早有预防,妆本就没让人上重了,只是自己那时候光顾着紧张了,没去注意,结果就闹出了这么场误会。因为太过尴尬了,这事儿让讷敏深以为耻,死死的埋在心底,对谁都没说,等到后来她觉得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甚至完全可以拿它当笑话来讲的时候,则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儿了。
只是可以当笑话讲,并不等于讷敏在这一世还要去闹这个笑话的,她并不奢求自己能当一个完美的福金,但明知道会出事儿的地方,即使后果不会严重,却也还是能改就改的好,毕竟第一眼的形象还是比较重要的。于是即使乌喇那拉夫人已经让人把妆往轻里化了,讷敏却还是坚持要再轻些再淡些,并且还把她前世的经历当成担心说了出来,有鉴于她说的也算有道理,更因为没人想在这个时候惹她不高兴,于是她的提议最终获得了支持。
化好了妆之后,接着就是梳头,因为婚礼还没举行,讷敏现时梳的还是代表闰阁女子的双髻,乌喇那拉夫人在两边各chā上一支双喜如意簪,然后就可以换礼服了,礼服之外又有礼褂,最后是戴礼冠,这些都是内务府所制的,成了皇家的媳fù,嫁衣是不用自己绣的,你自己就是绣了,也不可能让你用。
再然后讷敏又被人侍候着将寸子鞋换下,改穿绣有云头纹、有“平步青云”之寓意的“登云里”,因其鞋尖处向上弯起,卷出云头,又被俗称为“勾云头”,这“登云里”虽比花盆底矮些,但与平底鞋比起来,却又是高出许多了,踩上了它,行动间自然是要受些限制的,但现下讷敏倒也并不需要行动,只端坐着就好。
虽然之前乌喇那拉夫人和李嬷嬷都提醒过时辰的问题,但其实是来的及的,否则她们也不会只劝一句就做罢了,为着今天的大事,家里的所有人都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现在讷敏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又端坐了有一会儿,贺客们才开始陆陆续续的上门来,等到贺客们基本上该到的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