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逆旅两个包间一夜要不要三四百文?九个人一天吃上两顿饭要不要五百文,五百文那是穷人家只吃素饼素面!你看你大伯母一家这样子,给他们杂面饼子吃得下么?可精米白面的饭菜,一天下来,九个人要是花不了一贯的饭钱就怪了!四匹马一路辛苦,一天起码要吃二百文的马料吧?这是最基本的花销,其他过桥,河渡之类的什么不花钱?进个城门都要jiāo税呢,这么一群人走在路上,一天最少二两银子的消耗!便是没有任何意外,一路走过来,也肯定要比坐船费钱,而且要累得多。”
秦昭听着父亲一笔笔地算来,脑子里又转了一会儿才把账算清楚清帐:“所以大伯母表面看是省钱,其实是费钱了?”
秦节是个很温和的人,刚才一直都是慢条斯理地说话,大概这件事儿太气人,又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儿面前,他便有些绷不住了,口气糟糕了起来:“你以为呢?阿昭,你也长大了,可千万莫要这么个算法,这不仅仅是多花钱的问题,这是作死呢!你道你大伯母为什么走的这么慢?你看她身上的衣服都脏成什么了?因为她把别的衣服都给卖了!她在码头遇到那个给咱们传信的客商时,人家是提醒她了的,前面的路段正在修路,而且春天多雨,万一走到山区遇到下雨很危险。而且旱路路程太远,中间颇有些不太平的地方……一家几口子全是女人,走旱路不是玩命呢?可你大伯母就是不肯听,死活不愿意掏那六十两的船钱,那老客看在我的份上想要帮忙出钱,你大伯母便又怀疑人家不怀好意……”
“最后死活非要走旱路,先是因为修路不得不绕了个大圈儿,走错了路,白走了几百里;后来又因为连yīn雨,在驿站里困了十几天,又赶上泥石流差点丢了命,后年你大伯母又病了一场……钱花光了,不得已你贞姐姐只得让人卖了两匹马跟一辆车,住在逆旅里伺候你大伯母养病,这又耗了一个月,等你大伯母病好了,一群人只剩下一辆车,丫鬟下人要轮流在地上走,于是走的更慢……到了的时候,剩下的两匹马还给病死了一匹,唯一的一个男仆连夜偷了最后一匹马跑了……最后这几百里路,她们是自己走过来的!!”
秦昭听得目瞪口呆:“大伯母这也太倒霉了吧!”
秦节摇头:“你觉得这是倒霉?大错特错,你大伯母的运气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这一路山山水水,多少危险,但凡那个男仆再坏一点,随便拐了一个姑娘扭头卖了,谁能查得到?更不要说万一遇到什么山贼水匪……那后果根本没法想。最可气的是,马车没了的时候,他们都到了扬州了,离咱们这里才二百里啊。随便找个衙门报上我的名字,难道人家会不给我个面子?但凡会做事儿的,定会备了马车,派了衙差护送着她们过来。可你大伯母好骨气!带着三个姑娘三个丫鬟一个婆子一个车夫,硬是走了过来,二百里,他们走了整整八天!也就是仗着扬州跟江宁这片儿地界上比较太平,八天里居然没一个被拐子拐了,真是幸甚至哉!”
秦节一向脾气极好,风度翩翩,秦昭长这么大,头次见他父亲如此发火,忙走到秦节跟前为他捶背:“爹爹莫生气,莫生气,这不是平安到了么?您就别火了。”
秦节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摇头道:“让我怎么能不生气呢?你大伯父就剩下这么点骨血,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向他jiāo代?便是在娘家受了再大的气,难道两个月都忍不了么?写封信给我,我难道还能因为她前头那次不肯来就不再管她了?只需要等个一两个月,我就派人接她们了,安安全全的,多好。她这样不管不顾地上了路,走到半截子才想起给我送信……这几个月里,我前前后后派出去四波人沿着路上找她,可几千里的路啊,大海捞针地找这么几个人,哪里找去?我都快急死了,可她呢,路过那么多驿站,就没想起给我捎上哪怕一封信!这人,这人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