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街上,来个朋友住个幕僚什么的不是一般的方便。当然,冯先生不可能住这种通向外头的院子,她挨着秦昭的小院子住下,小小的三间房,种了满院子的花草,院子一圈儿围着密密的竹子,这院子是前任知府的一个颇通文墨的爱妾的住处,所以布置得十分雅致。拿来给冯先生住正好。
冯先生过午出去,傍晚回来,秦昭听说了,忙去她的院子探望。见院子里收拾的还算整齐,便笑着对冯先生道:“前日才得了先生要来的信儿,匆匆地收拾出来,怕是有不少疏漏。先生有什么需要的,自管跟竹青说说。”
冯先生微微一笑:“这已经很不错了,我过去在云中府的房子,也不过是个两进半的小院儿,外院放着杂物住着男仆,我跟丫鬟仆fù们都挤在内院那几间房子里……院子里只种了几棵胡杨树,哪里有什么花草竹子可看不过是花盆里养几朵花罢了!”
提起云中府,秦昭不由得也是会心一笑:“可不是,老家别的都好,就是太干,风大了。一般人家谁舍得在院子里直接种那些金贵的花草?一阵大风过来,什么花都被吹得只剩下花蕊了……便是不被吹走,也被吹得干巴巴,冬天又太冷。所以只能在花盆里种花。”
冯先生叹道:“我一路南行,一路上眼见着漫天的昏黄褪去,路边□□渐浓,随便一座山,上头都长满了树,开满了花,我虚长了二十几岁,到今年,才知道‘花因实盛村村有,树为花繁处处明’到底是什么意境……”她说着,有些神伤:“可越是如此,想起家乡的黄土坡来,却越觉得思念的厉害。”
秦昭从小随着父亲在外头做官,虽然前前后后也在家乡呆过几年,但对云中府的景色倒没什么依恋,只是想起在战火中死去的亲人,也禁不住悲从中来,“云中府刚出事儿的时候,不少人云中府周围的百姓怕被战火牵累,一路南下,有些坐了船逃到了杭州,我随着父亲坐着马车出去,顺着窗户往外看,许多人拖家带口了,衣衫褴褛,有一个北地的伶人,在人群里唱起了河东先生那句‘若为化得身千亿,散向峰头望故乡’的诗,爹爹当场便哭了出来……”
第十九章
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冯文才轻声说:“我离开太原府的时候,听说朝廷又加派的大军去北面……”
秦昭点点头,又摇摇头:“云中府是北地重镇,自然一定是要夺回来的,西蛮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人少,兵器也差,打败他们没什么难的。只是他们跑的也快,每每咱们打过去,他们便跑了,等咱们的士兵回到驻地,这些人可能又绕个圈子从别处骚扰过来……折腾来折腾去,只是苦了百姓。”
冯先生有些惊讶:“你懂得的东西倒不少呢!”
秦昭苦笑:“我怎么说也是云中府人,父亲又大小做个官,事关家乡,又怎么会一点都不跟我说呢。”
冯文当日去道观,只带了身边的一个丫鬟,名唤木蓝,后来便带着这个丫鬟南逃。这会儿来了江宁,秦节看她身边人太少,便提出送她一个名唤竹青的丫鬟,正好与木蓝凑做一对。冯文出身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个松语文学罢了,家境富裕,也只是富裕而已。当日她未婚夫的母亲去世以后,她自己买了个院子寡居,身边也不过是两个丫鬟两个仆fù,一个看门的男仆罢了。这五个仆人可是要家里家外什么都管得。这会儿虽然只有两个丫鬟,可是院子里有专门洒扫的仆fù,外头的事情也需要她cāo心,生活条件反而比原先更好。环境好了,心情也就自然放松了,秦节原本说让她休息几日再给秦昭上课,可冯文第二天下午便表示自己休息够了,可以给秦昭上课了。
秦昭一下子忙了起来,她上午去跟许先生学文化课,下午到冯先生那里学才艺礼仪,每天光是单纯上课的时间便有三个时辰,再加上回去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