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附郭县一样,并没有自己的县城,只有各自的县衙,分别管辖江宁府的东西两区。更倒霉的是,本朝开过没多久,江宁便闹了一场乱子,因为水灾,流民造反,占领了江宁,上元县衙江宁县衙全都被烧了,等到反民被镇压下去,新来的知府带着一干下属过来一看,哎呀两个县令没县衙?那就现在我这里办公吧!正好大乱初定,大家伙儿凑一起工作比较有安全感,再后来,那知府觉得这么办公实在方便,还非常节省开支,省去了不少冗余人缘,就上报了说我们这儿一个城里要俩县衙太浪费了,大家都跟着我办公就挺好。更神奇的是,当时的皇帝不知道那天吃错了什么yào,居然就把这么个明显违反规定的申请给批准了!两个县衙的废墟就这样被推平了,原址一个成了书院,一个盖了仓库仓库。
所以大家才说附郭江宁是恶贯满盈,整个大郑只有这两个倒霉县令连自己的独立办公场所都没有,天天跟顶头上司混一起。连最苦逼的祥符县县令,浚仪这两个京师附郭县的县令,也没混到他们这个份上,到处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也就罢了,还忒玛跟顶头上司在一个地方办公。
当然,尽管在一个院子办公,不过他们俩还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可是今天是加班啊。既然都是加班,也不用担心下头有什么惯例xìng的工作汇报,大家都是为着你过一个目的加班的,索xìng就凑一起,商量事情也比较方便,当然,真正觉得方便的人,恐怕也只有江宁最大的BOSS,江宁知府秦节。
秦昭没想到居然连这里都这么多人,门口的桌边坐着俩县令,屋里还有几个办事人员站在书架跟前整理资料。她的父亲则坐在正中央的大桌子上皱着眉毛看案卷,这会儿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跟秦节问了好,然后又同两位县令打招呼:“柏伯伯,薄伯伯好。”她不打招呼还好,一打招呼,两个县令的脸色更苦逼了。他们俩的姓发音本来就一样,平日里也就罢了,要是赶上别人叫伯伯,那简直是没法形容的纠结。两个拥有发音相同的奇怪姓氏的倒霉家伙苦逼地凑到了一起,然后沦落到最苦逼的地方做附郭县令……人生之灰暗莫过如此,不过每每看到对方总会有点安慰:总算有人跟我一样倒霉。
上元县令姓薄,江宁县令姓柏,两两个人都四十出头了,故而秦昭叫他们伯伯。这两人其实挺喜欢秦昭的,这么小的小姑娘(看起来才七八岁= =+),记xìng极好,说起来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上次见面,还是秦节三个月前刚到江宁的时候,众人在城外迎接秦节,进了府衙后,秦节把一双儿女给这些同僚下属介绍了一圈,就只扫了那么一眼罢了,想不到时隔三个月,这孩子居然还记得他们两个--他们俩今天因为是休沐日,并没有穿官府,可见秦昭是当真记住了他们的长相身份。
柏知县为人圆滑些,见秦昭这般,便也笑眯眯地跟她说了几句话,问她可上了学,学了什么,然后便对秦节夸道:“难怪使君要把令千金当做男孩子教养,果然聪慧非常。”
秦昭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得意得很,但脸上却还是淡淡地,只笑道:“莫夸她,简直要上了天呢!”说着想起来一件事儿:“对了,宁远,镇中,不知道你们家里是怎么教女儿的?是请了先生在家读书,还是去女学?我家里请的那位先生年纪大了,这次我到江宁就任,他能跟着过来就已经很辛苦了,四书五经也就罢了,琴棋书画之类的太难为老人家了。”
薄知县名镇,字镇中;柏知县名安,字宁远,两人见听秦节问起这个,面面相觑,薄镇中首先苦笑道:“仲德兄有所不知,我家只有一个女儿,我没中举的时候就已经嫁人了。我家贫,那会儿供我一个读书便已经相当不易,哪里还有心思让女孩子念书?琴棋书画就更别提了,只是自己有空的时候教她认了些字罢了!”
柏宁远也很郁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