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停,却不知道怎么停,除了动作的那只手,她其他地方的肌ròu和神经仿佛都僵死了一般,只能木然的继续解绷带的动作。
白色的纸绷带很快被解到最后。
嘉莉对着已经被黄色的脓汁完全沾黏住的最后一层手纸,半丝犹豫都没有的一把揭开,被粉色和脓黄色液体浸满的伤口紧随着她那个过大的动作‘噗’的一声往外喷涌出一股黏稠的分泌液。
嘉莉一刻也没犹豫,在自己的手臂喷出更多浓汁前,像对待一个外物一样把它恶狠狠地按到装满高度白酒的洗手池里。
一直没有流下的眼泪伴随着那种冲入脑髓的剧烈疼痛一起从眼眶里喷薄而出,许许多多类似于这些也许只是一场梦’,‘明天也许会像过去所有平常的日子一样’的幻想伴随着那股冲击遍全身的剧烈疼痛,像被针刺破的气球一样,全部‘砰’的一声破了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到伤口终于不再像恐怖片里的异形幼年体那样往外吐脓汁后,嘉莉才把自己的手从那个颜色已经浑浊得不行的白酒池中拿出来。
她没有管自己湿了干,干了湿,爬满泪水的脸,而是用异样冷静的态度先放掉洗手池里的污水,之后用新买的卫生棉,固执,而且专注无比的重新给自己的手臂缠卫生纸,一层又一层,一直缠到手臂像绑了石膏一般才停下来。
抱着包好的手臂,嘉莉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小屋,安静的坐到床上,她对着空dàngdàng的屋子发了会呆,之后,她下意识地抱紧手臂,嘴唇yù言又止的动了动,最后终于对着冰凉空dàng的空气,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用干瘪无比的声音开口道:
“你,你好——?”
“有,有人么——”
空气里没有传来想像中的回答,嘉莉更紧地抱紧自己的胳膊,微微佝偻着身体不死心的继续问:
“你是,不,您是什么?失去身体的鬼魂?重生的未来人?还是跨越星系的外星人?我知道你在,你在哪儿?你能出来吗?咱们,咱们聊一聊?你能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未来会发生什么?你能告诉我我的想法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个胡思乱想?你在哪儿?你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
嘉莉越说越急,声音也越说越大,当她几乎失控着嘶喊出最后一句话时,一个尖锐的轰鸣突然从内而外的刺穿她的脑海,在她的意识里如同上千吨的zhàyào一般猛然zhà开。
意识深处的剧烈震dàng所带来的头疼和晕眩几乎在瞬间就重重击垮了她,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处于自保的本能,在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之后立刻就如同负荷过重的保险丝一般‘啪’的一声断了开,但即使这样,在断开前那一瞬间她感应到的疼痛感,依然是那样的铺天盖地,毁天灭地一般。
嘉莉知道自己应该还睁着眼,但眼前却只能看到是一片刺目的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她稍微找回些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抖抖抖索索的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重重的冷汗完全浸透,鼻涕眼泪什么的更是糊了满脸。
嘉莉佝偻着蜷缩在地上,耳边回dàng着自己一声声沉重艰难的喘息和那依然余音不息的尖锐轰鸣,另有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让人察觉的声音在小小的躁动着,她努力捕捉了很久,才发现那声音原来就是自己的心跳。
有什么东西随着心跳传递进她的脑海,她就像一台配置低下的电脑,被动的读取着那些她其实早已接受,但之前却一直无法明白的信息。
一帧一帧静止的画面组起流动的故事,嘉莉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画面中的自己如何与死神擦肩而过,并且被迫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体会着那种仿佛身临其境的直面死神冰冷鼻息的惊悚,一直到她不得不屈服,承认,那种潜意识的察觉并不是什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