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不多了……皇历也是必教的。
月娘比她更会写诗,编歌谣的任务显然要教给月娘,她自己就编写算术的教材。
——于是月娘原本想要找她阿姐谈心的,一转眼却被她阿姐给抓了壮丁。
幼时明明是雁卿口舌笨拙她灵慧善辩,可如今根本就是她被牵着鼻子走,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着——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满怀使命感的编写起面向读书识字只是为了记账看皇历的女学生的全新“急就篇”,月娘就很想撞撞墙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完全就不是她所设想的高大上的开书院梦想啊!
停下笔来,月娘见雁卿在灯下凝眉思索之后奋笔疾书,已是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便愣了片刻——雁卿想要开书院的梦想,如今其实已经变成她们二人的了。她不是个打下手的,所以也是能和雁卿商量的吧。
月娘到底还是问出来了,就是拐得弯儿有些大,“为什么我一说读书,她们就都露出那种神色来呀。”
雁卿正在冥思苦想,闻言抬起头望向月娘——她是同月娘一起长大的,对月娘的价值观心知肚明。看她yù语还休的模样,略愣了一下,也就隐约意识到她在在意些什么。
书院可以慢慢的开,学生也可以慢慢的教,可姊妹间的矛盾却不能拖着慢慢的解决。雁卿也就搁下笔来,做好了同月娘长谈的准备。她就先解答了月娘的疑问——关于书的价格,百姓一个月的口粮。
月娘听得有些发懵——她不知道很正常,毕竟是养在深闺,被好好供养、保护着的大家闺秀。可,“阿姊是怎么知道的?”
“问的啊。”雁卿便说,“小时候不懂事,有一回吃rǔ酪,因为实在受不了那味道,便偷偷的倒掉了……正被一个丫鬟撞见,她当即便红了眼圈儿。后来我才知道,她家里遭了饥荒,她阿爹把她卖给人贩子换了三张面饼。可三张面饼还不值一碗rǔ酪的钱……那之后我便开始在意起来。长大后跟着阿娘管家,外面的事也渐渐就知道得更多了。”
月娘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她虽不知人间疾苦,却很心软,此刻记起自己平日的锦衣玉食,便倍觉惭愧罪恶,“外头也不是家家如此吧,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庄子就……”
“嗯。”雁卿道,“这几年世道确实好多了,等和陈国的仗打完了,天下一统之后,世道当会更好吧。可对百姓来说,读书依旧不容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也不妨先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吧。”
月娘便乖巧的点头了。
雁卿便道,“我最初想开的书院,同你想的也没大区别。就是教人研修经义,以上达天道,中继圣人之学,下则修身养xìng。可有一回我同楼姑姑说起来,楼姑姑说了一句话——只要天子还用六经选官,经义、圣人之学就永远也不会断绝,我开个书院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最多日后许多朝官都出自我的门下罢了。那时我就想,其实朝廷永远都能选拔出得用的朝官来,我开这么个书院不多,不开也不少。”
雁卿就停顿了片刻,“那么,我开书院这个究竟是为了什么。”
月娘便听住了——就如雁卿了解她,她也同样了解雁卿。
雁卿便说,“我开书院,其实是想做些有用的事。就像那时楼姑姑一样。”她就顿了一顿,“阿爹曾说过,因为她家改了铸铁法,穷人也能买得起又便宜又好用的铁犁。开深井的法子也是她们家从蜀地买出来的,这些年京畿小旱却未成饥,就仰赖于此……后来她又用雕版印书,皇历才能颁发下来。这些俱都是泽被万民的大善举。你大概不知道,在民间,百姓都说楼姑姑是菩萨下凡。”她脸上便红了一红,“我不是想让人说我好,只是记得幼时读《诗》,读到《伐檀》、《硕鼠》两篇……”
月娘一愣,喃喃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