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jiāo游广,也算博闻之人,立刻便想到相关的流言,已猜得**不离十。他虽凉薄,意识到传言是真,竟也不忍再说了。只道,“将那缠念掐断,大约她便能醒。”
林夫人道:“恳请上人施救。”
白上人就问:“要动刀,也可以?”虽是征询,却已开了yào箱取出一柄薄细锋利的剃刀来,双指按在雁卿的眉心,“她的面相过于圆满,命途也过于富贵。有道是月盈则亏,人满则损。太圆满了招小人,太富贵了生坎坷。又有智者多虑、傻人傻福之说……可见好未必好,不好也未必不好。我这一刀下去,不免要留个疤、改个命,许还会损了她日后富贵。却横竖能了断此刻烦恼,这也不要紧么?”
他嘴上十分不靠谱,手上却十分利索,就跟屠夫切ròu似的,毫不犹豫一刀割下去。
赵世番与林夫人被他绕得晕头转向,早先记起的往事也抛开在一旁。慌忙要从他手上将雁卿抢过来。就见他已松开雁卿。
雁卿眉心有血珠洇出如胭脂红豆,面容瞬间松懈,苍白的脸色也渐转红润。她缓缓睁开眼睛,瞧见赵世番与林夫人都关切的盯着她,便迷迷糊糊的唤道,“阿爹,阿娘……”
第六章
第二日又有早朝。
赵世番照例起得早,洗漱完毕之后,月光依旧明如白霜。他便往屋里去看雁卿。
雁卿却是和林夫人睡在一起。母女两个睡德都很好,被子盖得规规整整的。林夫人侧身搂着雁卿,睡梦里也可看出护雏的模样,雁卿头也靠着她,十分的甜美温馨。
赵世番记着雁卿额头被白上人切了一道,便用手轻轻试了试,那刀口十分平整,几乎摸不出来,只微微有些发红,位置倒还好,眉心就像是抹了一道胭脂。赵世番便松了口气——心想这白上人救人,着实让人憋一口气。哪有不由分说就在姑娘脸上动刀的?
当然,还是救命为大。
赵世番瞧见雁卿枕头旁荷包穗子委地,便帮她拾起来。觉出里面沉甸甸的,忽然就有些关心闺女平时都玩些什么,便倒在手心里查看。见有护身符、五色缕、幺指长短的银制小剑,打磨过的桃核……就有些黑线。又抖了抖,就抖出一枚黄金络着的紫玉来。
他瞧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给雁卿原样装起来。又将穗子缠好了,放回到雁卿枕边。
林夫人觉轻,此刻早醒了。看着赵世番离去,方悄悄的起身。也不唤醒雁卿,只关了门出去,令丫鬟婆子来伺候洗漱。
因她和雁卿歇在一处,崔嬷嬷便也随侍在一旁。
前一日林夫人只顾着雁卿,虽也草草听下人说了几句,到底还不是十分明白原委。便让崔嬷嬷细细的说给她听。
这一个上午,燕国公府上便暗流汹涌。
林夫人一连传讯了鸿花园七八个丫鬟婆子,又连带各处门上管钥匙的、内外门间传递消息的、并马厩里掌管马车的,接二连三也叫去问话。
林夫人已经有些年数不曾大张旗鼓的管过家,自柳姨娘进门,更是直接将她丢在鸿花园里自生自灭。她脾气也确实好了不少,每日守着雁卿、孝敬着婆婆,偶尔过问鹏哥儿、鹤哥儿的功课,渐渐就有些相夫教子的模样。可人也不曾忘了,她是掌过兵的。
燕国公府由上而下那一套也与旁家不大一样。如此调度起来倒没让人觉出乱象,可山雨yù来风满楼的预兆却是有了。
果然,巳时还没过,便有婆子带上人进了鸿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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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卿哭着醒来,醒时枕头都湿了,她抽抽噎噎的只觉得做了一场十分伤怀的梦。梦里景象大都已忘记了,心里仿佛被剜去一块似的空dàngdàng的感觉却还在。
墨竹听到动静,忙带人进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