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腾,她也尽笑着,可是玄宸却险些堕下泪来。
却只能拼尽所有气力向她微笑,“好。只要是你说的,我无不应允。”
清笛再深深凝望玄宸一眼,便将他轻轻推出车外。
回到契丹上京,她依旧还是连城公主,是他的庶母;而他依旧是六皇子玄宸,如今已是月牙儿郡主的夫君。岂可,再同乘一车?
远远地,通往皇城的朱雀大街上传来马蹄嘚嘚。少顷便已到了车外。有武人洪亮嗓音禀告,“微臣奉旨前来迎接连城公主、六皇子归来!”
清笛一笑合上眼睛。
霸州那一场梦,无论美好抑或残酷,都已应该醒来了。
六皇子与连城公主回归上京的消息,也早就传入皇后与二皇子耳中。凤仪殿里,皇后与二皇子相对而坐,两人眼里都露出狼一般的决绝之色。
六皇子与连城公主从北周归来。北周发生的事情也早已传来,朝野振奋,怕这又是玄宸大功一件!
六皇子回到上京的日子,又是这样巧——挟功而归,正逢新年祭天大典之时!
皇帝正好可依天意、顺民心,册封六皇子为太子!
“母后,莫再犹豫了!”二皇子狠狠出声。
皇后萧贵哥闭上眼睛。
作为一个母亲,一个誓死要维护自己儿子的母亲,她此时果然已经不能再犹豫;可是她同时也是一个妻子、一个女人啊……
她也有过自己的少女时代,也有过远远眺望过那丰神俊逸的少年的过往。她喜欢看他策马雪原,弓马矫健;她喜欢看他在星光下吹响筚篥,声动月光。
她喜欢看他少年帝王独掌天下,挥手之间数万铁骑直下野狐岭;她喜欢听见一件件捷报传来时,群臣万邦对他的称颂……
那时她是幸福的。因为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一手辅佐的男子;而她也是唯一有资格与他并列朝堂的女人。不管他后宫有多少美人,但是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正妻只有一个!
他是那些女人的帝王,却不是她们的夫君!她们都没有资格唤他夫君!
可是当那个狼女出现,一切便都变了。
他不再是她爱慕的少年,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他所有的目光,他全部的爱,全都留给了那个狼女,全部!
从此,她只是他的皇后,只是他儿子的母亲!
他望向她的目光,再无了一丝感情;到后来,甚至越来越多的防备。
只因她是萧氏女,只因她们萧氏族是契丹国足以与皇族匹敌的后族!——他为了他的天下,为了他的狼女,为了他唯一真心疼爱的六皇子,而开始嫌恶她、防备她!
也许在他心里,巴不得她早死吧?
只要她死了,他的一切心愿便都能达成。
他会将她的后位留给他的狼女;她的儿子失去依仗,就自然再也斗不过那狼女的儿子!
当明白了他心意的那天,他其实就已经死了——死在了她的心里。是她亲手在心里,埋葬了他!
萧贵哥起身,走到自己的妆台前。背身挡住儿子的视线,从一个有了些年头的漆盒里,取出一段马鞭。
那是她少女时代的马鞭。那一年的“姑娘追”,她策马扬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当时身为皇子的他的背上——没人敢鞭打皇子,她却敢了!
她用“姑娘追”的规矩,用那几乎不要命的鞭子声,向所有人表明了她的心迹:她萧贵哥选定的,是这个男人!
太子的选定,皇族必然要考虑后族的意见;她那一鞭子抽下去便决定了耶律真元的皇位。
可是那一天她的鞭子可能实在抽得太重,抑或是他的手劲太大,她的鞭子竟然硬生生断裂在她和他手掌之间——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