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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娥洗耳恭听。”

    凤熙一笑摘下腰间玉笛。白玉为骨,凤凰为首,月白长穗随风轻dàng,便似撒了一段月光在波上。

    笛声清越而起,在如锦灯影里恍如涌起一脉清泉。轻灵空旷,仿佛一场孤单的倾诉。

    沈婉娥怔住。此时天地同春,人间繁华;他却怎地,这样悲伤?

    “小侯爷……”沈婉娥不由得起身,也顾不得兰舟波上,水浪不稳,走过去轻轻扶住了凤熙。

    虽则对于闺秀而言,她这样做略有唐突;只是圣上赐婚的旨意已下了,不多日便会有钦差南下传旨,所以她已将自己当做是凤熙的妻子。以这样的身份来扶一下凤熙,想来不为过。

    “你有心事,可愿说给婉娥听?”

    .

    凤熙停了笛声,回首望她。

    “婉娥也是抚琴之人,音律之中所藏的心绪,自是瞒不过婉娥去。小侯爷既然愿意在婉娥面前吹起玉笛,便是已将心事托付给婉娥;既然如此,小侯爷何不干脆直抒胸臆,也算不辜负了这份湖光山色。”沈婉娥柔声婉婉。

    凤熙苦笑,转头回去。忘了,她是谙熟音律的人,自己方才于笛声中泄露的心绪,如何能避过她去?

    不过知道便知道了,总归是不相干的人。便如唐时白乐天,于路边酒肆,亦可将自己的诗作念给路遇的老婆婆听。反正是一面之缘,过后便路归路、桥归桥,说了心事也不担心来日。

    人的心很大,装得下天下;却也极小,有些事藏得久了,便会装不下,自己便想要流淌出来。

    .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凤熙眯起凤眸,秋香色衣袂被水风轻摆。

    “曾经有个少年,眼高于顶,却命运多舛,沦为阶下之囚。许是因为年纪相当,许是因为他不驯的眼神惹恼了,他仇人的女儿跟她爹要了他。”

    “所有人都笑他,说以他曾经的眼高于顶,却于今日沦为人豢养的宠物,只能看人眼色、摇尾乞怜。”

    “他自不甘,拼了所有气力与那女孩儿作对。不但算不得宠物,简直就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对命运的不甘,对未来的彷徨,让他每一天都生活在自己的囚牢里,忘了欢乐是什么滋味儿。却有一天,那个女孩儿冷冷望着他,问:真不知道,你腰上日日带着根笛子,是做什么用的?笛子本是乐音之源,而你却让它喑哑无声,你凭什么也毁了笛子的快乐?”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她不劝他,她只是在为一根笛子打抱不平;可是那根笛子却正是他最心爱之物……她冷冷瞪他,说,‘如果不想放弃这根笛子,那就吹响它。否则它与一根烧火的柴禾还有什么区别?我干脆命人将它砸碎了烧火!’”

    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孩儿……沈婉娥听着也不由得含笑,轻轻摇头。

    凤熙唇角也轻轻挑起,望向沈婉娥的凤眸里也不由得多了温柔,“可别以为她只是说说,但凡她说出来的话,全都能够做到。那少年当日倘若胆敢不吹笛,她真的会将那笛子砸碎了去当烧火的柴禾……”

    “他恨她,却也在一日一日的相处里摸清了她的脾气。所以他只好吹向玉笛。只因为,那根玉笛是他祖上一辈一辈流传下来,他无论如何不能让那笛子因为自己的傲气而受到损毁。”

    天边最后一丝阳光都点点褪去,夜空里悄然浮起河汉星光。天上的银河映着人间的西湖,星光与灯火jiāo相辉映,说不尽的风华流转。

    凤熙笑起来,“说也奇怪,原本心境那样的悲愤和压抑,却在吹响笛子的那一刻,渐渐地,豁然开朗……他露出久违的笑容,第一次含笑回头去望她。却发现,她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笛声里,睡着了……原来他不知不觉吹了一曲又一曲,他那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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