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的乐妓奏乐起舞助兴,舞姬罗裙上也都系了五彩缤纷的香囊,截蒲为剑,翩翩起舞,寓意驱邪却鬼,正应了端午习俗,比之民间,服装不仅精致,而且色彩纷繁,舞者相貌柔美,姿态魅惑,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都舍不得转开眼睛。
女眷这边歌舞升平,外臣那边,皇帝也已到场,众人起身行礼拜见,便各自落座,君臣同乐。
牡丹在侧,波光粼粼,皇帝便提议赋诗助兴,这正应了一干文臣的心思,幸而魏国两边都有战事,武臣大多都被调出去迎战了,吹胡子瞪眼睛憋不出诗句的人不多,能在官场上一路当到三品官员的,就算不是诗赋出身的进士,普通水平的诗总是能吟出一两首来的。
以尚书令王郢为首,有的用牡丹作题,有的以端午为题,还有的歌颂皇恩浩dàng,众人诗兴大发,花团锦簇,虽然其中大多是生搬硬套之作,也不乏文理通畅,遣词优美的佳章,其热闹场面,不比女眷那边逊色半分。
年轻一辈中,以文采闻名的王令如今不在京城,新科进士们为了博得皇帝一声赞赏,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早就预备好的诗篇一一奉上,听得永康帝龙颜大悦。
进来诸事顺利,南方平叛,又将吴越半数疆土收入囊中,皇帝心情正好,耳边听着歌功颂德之声,心中也不免有些飘飘然,却见场中一人从头到尾未曾出声,便道:“思王可有诗作?”
众人一看,是啊,思王自小得当时大儒调教,文章做的是一等一的好,以往也曾有佳作面世的,今天却有些低调安静了。
被点了名,魏临起身道:“回陛下,臣方才在想一个人,一时出神,未能来得及赋诗。”
皇帝挑眉:“何人能令你如此忘我?”
众人自也停下作诗,朝思王望了过去。
王郢暗自皱眉。
皇帝废太子的时候,他是不赞成的,因为天下皆知太子没什么过错,奈何皇帝一意孤行,谁也劝阻不了,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太子年长,对皇帝造成了威胁,所以不管太子做得是好是坏,皇帝心里都不踏实。
太子既废,皇帝一时没有另立他人的意思,魏临事事低调,韬光隐晦,任凭皇帝将他身边的文臣驱逐殆尽,也没有半句怨言。但王郢两朝老臣,也算是看着魏临长大的,对他的xìng子了解几分,觉得他断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柔弱可欺。
偏生这时益阳王跟着英国公程载在前方刷战功,思王却在后方碌碌无为,一方势大,一方式微,朝中流言纷起,都说皇帝赐婚,给益阳王纳了手掌兵权的程家,却给思王纳了毫无实力的顾家,这明显是暗示了什么,也许等到益阳王回来,这储君之位就要定下来了。
到底是不是这样,王郢不敢断言,但他心里也觉得皇帝这样安排不妥当,思王如果不是软柿子,就肯定会有所动作。
伴随着思王开口,王郢忽然发现,他的预感和隐忧也许在今日会成真。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注定不会是一场寻常的端午宴。
却听得魏临缓缓道:“儿子忽然想起十年前,也是端午,也是在这里,阿爹带着我,二郎,三郎几人放纸鸢,赛小舟,如今虽然时隔多年,每每想起,心中依旧快活得很,只可惜景致依然,人物已非,二郎驰骋沙场,三郎在黄州,也不知有没有吃粽子。”
果然来了!王郢暗叹一声。
场面霎时寂静下来。
许多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思王。
三皇子被流放黄州,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思王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嫌命长了么?
然而魏临好似并未察觉众人的心理活动,面上柔和,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怀念向往之色。
皇帝脸上喜怒不辩,众人屏气凝神,心中已经开始预备着天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