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
一踏进正门,便看见庭中跪着的女子。
不知为何,云裳心里咯噔一声。那女子穿着灰色的布衣,虽然还带着头发,但已经是出家人的打扮。她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头压得很低。云裳便是再笨,此刻也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正是前任皇后,黎文君。她偷眼打量一下四周,端妃丽妃脸上都是一派气定神闲的表情,其他诸人表情不一,倒是公主,眼中似有几分唏嘘之意。
“罪臣之女黎氏,叩见吾皇。”
“起来吧。”帝君的声线波澜不惊,平静到甚至没有半分不悦的味道。“宫里走了水,不得已,要来叨扰你。”漫声说着,径自往前走去,话音语气都很家常,若不是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过往,云裳几乎以为,眼前女子是他的旧友故人……
黎氏并不作态,帝君走过去之后,她轻轻叩首,躬身起来。
在场众人,唯有云裳不曾见过黎氏的容貌,心里忍不住有几分好奇,不由扭过头去看了看。谁曾想,这一眼望去时,皎洁的月光恰正照在黎文君的脸上,她的视线也正撞上黎文君的目光。
“啊!”
听见云裳失口尖叫,众人循声回头。这一下,不止她,就连白宸浩都大吃一惊!
云裳记得端妃曾经说过,黎文君是个绝色的美人。可是现在,昔日绝代佳人的脸上,却密布着无数条的刀疤,恐怖的疤痕就像一条条千足蜈蚣,蜿蜒着扭曲着,从额角一直爬到下巴,又从颧骨滑向耳际……
一道,又一道……
云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身子一软,便靠在了白宸浩身上。
未等白宸浩开口,锦澜已经抢先问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文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直以来,在锦澜的印象里,黎氏都是个骄纵跋扈的女人,她喜欢随时随地的穿着正式的后服,摆出一派端庄雍容的样子,哪怕是在自己这个公主面前,也要做出高高在上的国母姿态。而此刻……若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和从眼底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怨dú,锦澜真的很难相信,面前这个容颜尽毁,貌如罗刹的女子,竟然是当初那个……黎皇后。
“奴婢谢陛下和公主的恩典。”黎氏嘴上答着她的话,眼睛却始终直视着帝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和她脸上扭曲的疤痕拧在一起,整张脸上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大火烧起来的那刻起,白宸浩心里便明白,这一夜必是不得安稳的。只是看见黎文君的脸,就连他都深感意外。眉峰一拧,揽过云裳,转头往正殿的玉阶上走去。“有什么话,不妨进来说。”
还能说什么呢?
黎文君看着他,看着他怀中那个因为娇弱而早早裹在狐裘之中的美丽女子,心里浮过一抹苦涩。这就是命吧?再怎样鲜妍的花朵,也有被春风丢弃的一刻。她拼了命的去护、去抢、去夺,到头来又如何?眼波一闪,瞥过一旁的丽妃。不过才两三年的工夫,连她都已经失宠了。
爹说的对,君心难测。那份高高在上的恩宠,原就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只可惜,她懂的太晚了。就算看透又如何?她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家族,亲人,权力,地位,什么都没了。甚至到最后,连自己的容貌都要被硬生生毁掉。想到这些,心头酸楚,眼中一涩,可她知道,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没有泪。甚至就连恨,剩下的也已经不多。心若死水,古井无波。她要的,早就不再是什么恩宠什么公道——只是报偿!恶狠狠,以命抵命的报偿!
“文君。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弄的?”依旧是心照不宣的惯例,帝君缄默,发问的人是锦澜。“怎么会毁成这样?”很明显,那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刻意而为。可是,黎氏被废之后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