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镛的想法,他既不想和我们沈家撕破脸,又想要来为难我。既然我说出了你是我未婚妻这个话,现在恐怕想不娶你都不行。虽然是当时为了救你一时急智,可是我却将这个把柄给了他,到时要不遂了他心思,就是很明显的耍弄了他,他有了这个借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宛珠看上去一时六神无主,听了沈含玉的话,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可又马上又摇头:“不行,不能这样。若如你所说,那这场婚姻到底成了什么,且不说你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了婚,你父亲和大哥,你们全家人都不会同意。更何况”宛珠停住,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更何况什么?”“更何况,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你。她对你用情很深,我来上海之后,她帮了我很多,蕴蒙对我的恩情太大了,我若跟你在一起,岂不是要做那狼心狗肺之人。”
沈含玉看着宛珠的脸,眼里似有两团火,冷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愧疚?告诉我,为什么会愧疚。”宛珠被他问得火大,转头就走。沈含玉忽然一个箭步追上她,狠狠的拉住其手腕,紧紧追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愧疚。”宛珠语噎,颤抖的嘴唇如风中的花瓣,苍白娇嫩。
沈含玉盯着她的脸,慢慢的松开她,温柔一笑,唇红齿白:“好,我不问了,我也不逼你。但是我的话没说完,你听完再做决定不迟。我们结婚这件事,只是一个权宜之策。你有一点说得很对,我的家人不会接受你,他们不会让你进门,但是若杜牧镛来挤兑我,我又坚持,他们会妥协。不过父亲一定不会让我对你明媒正娶,所以这次婚姻,你不能做我的正妻。”沈含玉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认真的观察着宛珠表情,继续说道:“你既然害怕对不住你的姐妹情谊,我答应你,结了婚,我不会对你怎样,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等这个事情风头一过,你可以随时离婚。”宛珠终于动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沈含玉笑笑:“离婚是件很容易的事,去魏安素事务所让他写上几笔,再往报纸上一发,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如此这般,既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也让我对杜牧镛有个交代。你也不用颠沛流离,更无性命之忧。而且,你若是放不下,我也可以帮你保护叶碧凉师徒。”
沈含玉退到门口,抬腕看看手表:“我给你两个时辰,好好考虑一下。无论如何,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在隔壁。”
宛珠听着沈含玉关上门走掉的声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平静,可心里却好像长了一片纷乱的野草。也许因为此时天色已晚,正是脑子最迟钝的时候,宛珠把凉透的手掌贴在脸上,竟是冰火两重天,这一激让她找回一些清明,开始细细的咀嚼沈含玉的话。其实离开上海也没什么,但是她放不下叶碧凉,虽然叶碧凉说得轻巧,可是她的命运是因为自己而逆转,她的人生也是被自己打扰的。宛珠知道她过不了自己这关,不能背负着这个感情债若无其事的过上一生。回老家?回到那个无爱的地方,等着父亲把自己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继续陷在曾经的伤痛和泥潭里,任更加不惑的命运继续摆布?思及沈含玉的话,一开始听到这个提议,她震惊,无奈,还有些生气,更想不透其中关节。可静下心仔细琢磨,似乎字字珠玑。虽说如此,整件事情却隐隐透着诡异,就好像是用对的道理,做了一件错得离谱的事。嫁给沈含玉,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以后的人生,就仿佛走入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迷宫里,不晓得终点在哪里,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宛珠头疼的闭上眼,眼前立刻金花四射,晕眩不已。她终能理解那些赌徒的心态,因为此时的自己很像他们,一样的束手待宰,一样的孤注一掷,只不过他们是和人赌,而自己是在和老天赌。
宛珠忽然睁开眼,释然一笑。
沈含玉的胳膊肘拄在桌上,手托太阳穴紧闭着双目,呼吸很轻,似在沉睡。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