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的扫扫袖子:“那就上车吧。”
二人坐在一个雅间里,外头一片莺歌燕语。宛珠局促的搓搓手,看着一桌子菜,一口也吃不下。沈含玉自顾自吃了几口,没有急着劝她,伸筷夹了一颗金黄色的栗子,无声的放到宛珠碗里。
这颗油亮的栗子衬在银边镶嵌的精致瓷器里,煞是好看。宛珠盯了半晌,终于拿起筷子,边吃边点头赞道:“好吃。”接着又连夹了两个,沈含玉指着那盘菜:“这盘翡翠金珠都是你的。今天随意吃,顺便可以把对我的怨恨全部用这些吃食发泄出来。不过,”他慢慢伸出左手食指,在空中一点:“仅此一次机会。”
宛珠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幼稚。”沈含玉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像对这个评价颇为满意。“沈含玉,我不怨恨你,相反,因为太感谢了,所有没法说出口。”
沈含玉端着茶杯放到嘴边的手忽然一顿,又立刻放下,冲着门口叫了一句:“伙计在吗。”立刻有人大声应着跑进来。
“给我拿你们这最好的酒。”那伙计眼珠子一转,机灵的尖声答应一声,来去都如脚底抹油。
“奇怪,我记得,你是不喝酒的。”宛珠放下筷子,把身体靠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他。
“是吗,就如我记得你爱吃栗子炒白菜一样吗?”
宛珠笑笑:“其实我并不是特别爱吃,只不过在你家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菜比这个更合我口味。”
沈含玉也笑笑,唇红齿白:“够坦率,其实我也是喝酒的,只不过没找到喝酒的好兴致。话说回来,对我家的菜这么不满意,你是第一个。”二人对视片刻,宛珠觉得气氛微妙,空气里的热度也在上升,不着痕迹的把眼神挪开。
酒楼伙计端上酒壶,沈含玉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好酒。”又斟了一杯欲递给宛珠:“有酒独饮,天下之大不悦也。”宛珠好笑的看着他:“这是哪种说法,你怎么和我的一个朋友说一样的话。”
沈含玉把酒杯推到宛珠面前摆好:“因为这话说得有道理。”宛珠皱眉想想,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沈含玉眼里泛着惊讶:“你倒爽快。劝你不必着急,慢吃慢喝。”见宛珠斜眼看着自己,他笑笑补充道:“这样喝得久些。”说着又替自己和宛珠斟满。
酒过三巡,宛珠已有些薄醉,她伸出双手,轻轻的拍打了几下自己烧红的脸颊,笑呵呵的看着沈含玉:“刚才那个被你撵走的家伙是干嘛的?”
“你指的是哪个?周治也么?”沈含玉早放了筷子,他吃得不多,所以这半天一直在喝酒。
“又装糊涂。周治也我又不是没问过,你说不能说。”沈含玉双肘附在桌上,略朝宛珠的方向倾倾身,表情严肃:“你以后要小心。”他眼里染上几分忧虑:“这人我认得,告诉你也无妨,车里坐着的叫杜牧镛,上海滩的厉害角色,黑白通吃。刚才拦你的那个是他的得力手下。”沈含玉清清嗓子,继续道:“鉴于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再次提醒你,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宛珠这下是真的有些迷惑了:“怎么都是要离得越远越好的角色。这回叫什么?杜牧镛?不认得。你把他说这么厉害,我又不是本地人,哪里会和这个人扯上关系。再说了,他找我做什么?”
沈含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宛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在戏班子没见识过么。我问你,你那个老板,是被谁养活的?”
“我又不是戏班子的人,干嘛要晓得这些事。人家叶老板是自己养活自己。”
沈含玉冷冷看着她:“那你还上台唱戏。你们那叶老板若是没有丈夫,哪来的钱自己养活自己。戏子的日子过得就是水中月镜中花,没人场活不久,小票的钱又不够消磨,所以个个都是图银元排场,想当大角儿,哪个不找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