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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勉强撑持着。迷蒙间听见有人在唤七娘,起初还当是起了幻觉,又觉着是阿爹阿母的召唤,呼喊声越来越近,才听真切了,确是有人在唤她。隐隐地又见有火光聚过来,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英华高声唤“阿姊”,继而是杜如晦淳厚的嗓音在呼“穆清”,是他,无错了,只有他才会唤她穆清,连阿爹阿母都不会唤的闺名。听到他的声音,穆清的眼泪又夺眶而出,扑嗽嗽地直往下掉,脸上僵冷了太久,瞬时觉得眼泪竟能如此温热。她想应答那些呼喊,可是口中堵着帕子,任凭如何着急,只能发出微弱的“唔唔”声。五十步开外的人根本无法听见。

    许是他们寻了无果,火光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原路返回。穆清急得直摇头,一波一波的眼泪涌出眼眶,情急之下她开始连人带着高椅猛力地摇晃,挪到近旁的一块墓碑边,看准了背后有个陡坡,用力挣扎着搓动两只脚,可能是搓破了脚踝处的肌肤,绑绳深深陷进ròu里,痛得她额角冒出了冷汗,绑绳被她挣得略微松动了些,她回头看看渐行远的火把,闭上眼,尽力伸脚抵住墓碑,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猛地蹬了出去。高椅带着她往后倒去,从陡坡一路滚了下来,幸而这一路没有尖锐的大石,偶有石块也由高高的椅背替她挡了。也不知滚了多久,终于重重地撞击在一株细高的树上,再动不了了。树受了冲撞,哗哗地左右大幅摇摆起来。

    一行人摸寻了一遍并不见她,正懊丧地要返往驿道,杜如晦坐于马上,心神已接近奔溃,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觉着背后有异样,回头张望了一眼,见一株细细高高的树摇摇晃晃,树上躲藏的鸦雀野鸟似受了惊吓,尽飞起来。他勒停了马,回身怔怔地望了片刻,随后拨转马头,一步步慢慢地向那株树走去。远远地,借着跟随而来的火光,他便看到有个人影躺倒在地上,心似受了重重一锤,翻下马背,踉踉跄跄地跑到近前,扶起高椅,在跳跃的火光的照耀下,歪垂着头毫无知觉地绑坐着的,正是穆清。

    他的手抖得厉害,一时失了力,直到英华和贺遂兆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拿掉堵住她口唇的帕子,解开捆绑她的粗绳时,方才稳住。贺遂兆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禁惊骇,心如锥刺,面颊两边的咬肌因后槽牙猛力的咬合而略微鼓动。众人围拢过来,举着火把照亮,解到手腕和脚踝处,绳子已陷入血ròu中,一片血污,疼痛一下激醒了穆清,她微弱地**了两声,吃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心心念念盼着的那人搂在胸前,想抬手抚一抚他的脸,确定自己看到人是真实的,可四肢没有一丝的气力,只能黯哑着嗓子低弱地说:“来了。”她的力气仅够转动眼珠,看到英华在一边,于是唇角努力地动了动,勉强扯出一抹笑,眼角却滑落了一颗豆大的泪珠,再不用苦苦撑着,她满足地叹出一口气,在令她深深眷恋的气息里昏沉过去。

    英华被面前的景象骇到,捂着嘴哭起来,呜呜咽咽地轻声唤着阿姊,切切地自责,若不是她贪顽随二郎去放马,阿姊许不能有这一遭。此刻她才真的意识到前路艰险,如仍似平日那般顽闹嬉戏,不用说自己的将来难定,负了阿母的殷殷期许,只怕还会累及身边的人。一十一岁的小娘子仿佛一夜成长,自此日渐沉稳起来。

    穆清再次睁开眼已是三天后,眼皮酸涩肿胀,黑沉的睡梦中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还有些不适应亮光,太阳穴传来阵阵刺痛。杜如晦与英华都在床榻边坐着,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穆清重新闭上眼睛,如果这只是一个梦境,就让它多延续一会儿罢,有亲人伴在身边的梦,定然是个美梦。

    她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宽实的大手握起,英华脆生生的声音在说:“阿姊醒了么?”穆清慢慢又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人,翘起唇角笑了,这便重回人世间了。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响,想动一动手臂,只觉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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