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大片红光,慕辰歌俊逸的身影突然间在她眼前迅速倒退,瞬间就变得模糊起来,她伸出手去向前探了探,却什么都没有触摸到,只有冰冷的空气。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寂灭的时光,除了滔天的红色以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许清蕴将眼眶中蓄满的泪水逼回去,颤抖地收回自己的指尖,摸着地板站起来,然后强作镇定地走回到床上。
因为曾经将近三年的失明经历,她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已经非常熟悉。可是,即便再熟悉,莫名地恐慌还是很快向她袭击而来。
她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床上,闭上眼睛扯着嘴角开始笑。
她不能够再哭,她要变得坚强起来,即使许司令真的不再要她,即使天下所有的人都不想要她,她也得坚强地笑,她不能再让许夫人放心不下,她不能让早已离开的许夫人不得安宁。
可是她越是笑,细密的泪珠就越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很快便浸湿了她遮挡在眼睛之上的棉被。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越来越稀薄,许清蕴的意识开始涣散,她好像又看见了许夫人明媚地笑着向她招手,慢声细语地叫她小宝贝。
她的喉咙像被苦涩的黄连堵住一般,半响才含含糊糊地吐出“妈妈”两个字,然后彻底昏睡了过去。
静谧的夜色中月光氤氲,房间里死寂一般安静。
慕辰歌从沙发上站起身,默默地掀开裹在许清蕴身上的棉被。
许清蕴清丽的容颜上泪痕斑驳,皎洁的月光下她的双唇红肿,晶晶亮亮的口水泛着破碎的光泽。
慕辰歌轻轻叹了一声,将她紧紧地揉在怀里。
他似乎又错了!
他以为小无赖又在耍着花招骗他上当,所以在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子向旁边躲闪,稍微移动了一分。
他以为她还会纠缠不休地抓住他,可是她没有,她的眼睛里泪水分明,没有任何焦距。
他几乎就要俯下身体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她却抽身而去了。
慕辰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许清蕴安静的睡颜,她沾染着泪珠的睫毛微微颤抖,如同幼鸟被暴雨打过的羽翼。
他低头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小无赖!
他应该要拉住她的,可是看着她挺直瘦弱的背脊,一步一步远离自己,他的心脏里就好像有千万只蛀虫,争先恐后地蚕食着他的血管,双腿双脚仿若跌进了沼泽之地,他越想要动就越是动弹不得。
他能听到她无声的哭泣,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出声劝阻。
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她似乎就在哭,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雨里,肩膀止不住地抖动。那样悲切的哭泣,让他第一次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墓地的时候,她还是在哭,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抽光全身的力量,将所有的怨气通过泪水的洗刷冲拭干净。
昏睡的时候,她又是在哭,那一次却是无助绝望。
醒来的时候,她依旧在哭,从小声哽咽到嚎啕大哭,只为了骗他结婚。
她的眼泪好像源源不断,永远都不会干涸。可是慕辰歌知道,在他怀里的小无赖并不脆弱,相反,她坚强地让人疼惜。
如果不是心志异常坚定,在经历了那样一场巷战之后,她一定不能够做出之后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这样坚毅果敢的小无赖,此刻此刻,却哭得这般隐忍苍凉,透着绝望的死寂和无尽的颓靡气息,让他不知所措,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竭尽全力守护着自己的秘密,如同受伤的小兽躲在阴暗的山洞里独自舔舐伤口。
在时光的掩埋之下,每个人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