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清晨之后,我便对公子阮郁念念不忘。我让乳母去打听之后方知道,他是当朝宰相阮道之子,奉命到江南一带办事,顺便来西湖游玩。
我心知肚明,他是相国公子,我不过是一个歌伎。纵然有着倾城绝色的容貌,依旧却门不当户不对。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芳心暗许,发誓非他不嫁。
终于,在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我等到了他。
“这支笛,是我出生那日在我家门前找到的。我将它当做我的护身符,从未离身。”阮郁看着我,柔声道。
钱塘湖畔的松柏林里树影婆娑,静谧无比。不远处,小楼里的梨花徐徐飘落。
“这支笛看起来很是不同寻常……咦,上面还有字呢!”我躺在他的怀里,仔细摩挲着手中那支精致的玉笛,上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我看着笛上雕刻的字,轻轻读道,“西……泠?”
“恩,这支笛叫‘西泠’,和西泠桥的名字是一样的。”阮郁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一直觉得,那天清晨碰到你,是命中注定的事。”
“肯定是你为了哄我故意刻上去的,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啊!”我故作不相信,却忍不住幸福地笑了起来。我轻轻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阮郎,你可以吹一曲给我听吗?”
“你想听什么曲子?”阮郁英俊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要听这世间最好听的曲子!”我撒娇着说。
阮郁想了想,拿起西泠笛,认真地吹了起来。天空碧蓝,白云片片,西泠桥旁柳絮纷飞。我闭上眼睛,沉醉在悠扬的笛声里,不禁足尖点地,翩翩起舞。
夜晚,在梨树下,我和阮郎执手相拥。
“芳春照流雪,深夕映繁星。这棵梨树,充斥着我和父亲、母亲最美好的回忆。它守护着我,陪我度过了十几个春秋。我一直相信,在梨树下,无论许下什么愿望,都一定会实现。”我靠在他的肩头,说道。
“小小,你的愿望是什么?”阮郁轻轻地问。
“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负一生爱好山水,”我看着身边心爱的男子,认真地说,“亦不负你。”
阮郁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执手相望对方,仿佛时间已经静止。忽然,他柔软的唇轻触到了我的唇畔。他在我的唇边低喃道:“我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夜,我与阮郎相拥榻上,窗外,梨花开满树。
自遇见阮郁一来,我以游湖劳累为由,闭门谢客,每日只与阮郁待在一起。我脸上原有的愁容早已消失不见,原本尖削的脸也逐渐红润,显得更有韵味。大部分时间,阮郁都会在我精心布置的小楼里留宿,偶尔因为公事不得不离去,只剩我一人独坐梨花树下,我也会痴痴傻笑。贾氏每每问我,我也只字不语,或是痴笑,或是沉默,一副魂不守舍之状。
我很清楚,以我的身份,纵是阮郁心无挂碍,他的家人也未必会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丁点儿侥幸。即使明白面前可能是万丈深渊,可为了他,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
很快,我与他之间的情事便传为一段美谈。不少人羡慕阮郁幸运,能够得到钱塘第一美人的青睐。殊不知,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我才是幸运的那个——今生,竟能寻觅到这样爱我的郎君。
然而,世间之爱总是转瞬即逝。我和阮郎,终究迎来了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那一夜,月色明亮。
“你,真的要走了么……”我的泪水喷涌而出,扯着阮郁的衣裳。
阮郁亦满脸愁容:“我刚收到消息,我远在京城的老父亲,病危……小小,对不起……”
我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