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丢了?”
薳卿缕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 站在书桌边写东西, 长发披散在身后,洗尽铅华, 不远处铜炉之中燃烧的旺旺的银霜炭发出暖黄的光, 混着摇曳的烛火, 让她的一张脸在这些光影斑驳之中,美得勾魂摄魄。
遥遥跪在外间的男子却完全没有胆量欣赏这份美丽, 他听到主子这么冷冰冰的一句问话,顿时觉得膝盖之下松软的毯子上长满了尖锐的刀片, 刀刃向他, 一下下扎在他最脆弱的部分, 流出无形的血, 把整张铺毯都染成猩红色。
“属下办事不力, 请尊主责罚。”知道大约是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了,男子主动请罪。
薳卿缕移笔蘸墨,“在何处, 何时跟丢的?”
“栗阴出现之后,他将王爷打成重伤。属下自认不敌栗阴, 担心为其发现, 所以往后退远, 再回来时发现王爷已不知去向。”
“退下,自己去玘貊处领罚。”
“谢尊主不杀之恩。”男子暗暗松了口气,行礼之后,依言退下。
薳卿缕写到一半写不下去, 手中的笔顿在半空,一滴墨顺着笔尖落在纸上,慢慢晕开成一滩乌黑墨迹,沾染了原先那些苍劲有力的字,然后这张纸被揉成一团,扔进火盆里烧了。
薳卿缕穿着那身单薄的寝衣,不顾在屋中伺候的黛幽口中的惊呼,也不顾屋外看见她就立马跪了一大片的侍从,身影出门后转瞬便消失了,下人甚至都没有看清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她站在阒王府弆昔的寝屋之上,眼睛向四下寻找着,目光有些疑惑和茫然,她想要见的人并不在屋中,脚下的屋子里甚至连灯也未点一盏,没有任何热气蒸腾上屋顶,说明这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他和栗阴对上并且出了手,深知他眼下的功力和栗阴实力的薳卿缕十分清楚,他肯定会受不轻的伤,但是他没有来找自己,也没有回府,他会去哪儿?
原本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对弆昔的一举一动完全了如指掌的薳卿缕,这一刻突然失去了信心。
弆昔知道的她,是她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她。那么她呢?她所知道的弆昔就一定是真实的弆昔吗?
这个男人,究竟藏到何处去了?
这样在屋顶上静静站了许久,夜风十分的凉,卷着她的衣裳袂角到处飞扬,可是这份冷意却压不下她心中一种无名的怒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事而生气。等到她终于从纷繁复杂的心绪之中理出了一点头绪,更是烦躁了,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法子纾解这黑蚂蚁一样啃噬心扉的陌生的难受感。然后确定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便再不多做停留,抽身离开。
她去了西城的那个老宅院,把正做着自己和薳卿缕成亲的美梦的栗阴从温暖的床铺之中粗暴地扯了起来。
“小卿这么晚穿成这样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栗阴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问。
“你打伤了他什么地方?”薳卿缕冷冰冰地问。
“诶?”栗阴没懂。
薳卿缕不等他继续问,当然也并不是真的想听他的描述或解释,从袖中取出凝练成锤子形状的青娏,对准了他那张祸水一般的脸,狠狠给了他一榔头。
栗阴吓得瞌睡全无,飞快往后退了退,险险躲过了这一锤。
青娏落在床板上,螺钿雕漆的大床直接被砸了个对穿,发出很大一声响。
“我的妈!”栗阴大叫着跳脚,“小卿,你谋杀亲夫啊!”
“本尊从来不是你的妇,何来亲夫一说?”锤子形状的青娏在薳卿缕手中变换成长剑模样,杀意凝练成丝丝缕缕的光线,缓缓萦绕着剑身,看过青娏不少状态的栗阴当然知道这是要使出大杀招的前奏。
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