弆昔还没到行宫来之前, 脑子里对这地方有个大概的猜想, 按照虚鹫尊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格,配上积石山这个名字, 觉着可能是个修在地底, 类似于洞, 极其隐秘,里面却又奢华无比的地宫。
但事实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行宫所在之处, 山清水秀,物资丰沛, 和二十里外那广袤却荒芜的永靖关完全不同。亭台楼阁, 层峦叠翠的坐落在高山之上, 而且还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名字, 叫溟宫。
他不是虚鹫尊的人, 所以不清楚,薳卿缕名下但凡带有宫字的地儿,都不只是拿来住的。
溟宫里弆昔就算把这里的人都杀光也进不去的房间, 薳卿缕坐在主位,底下一左一右坐着两位素衣长者。一个缓慢地拨弄着茶杯, 脸上虽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 从头至尾却一口也没喝, 名为赤丹;一个搓着手中一百零八颗的菩提手钏,年岁过久,珠子上浮雕的金刚经都快被搓得没了影,他叫殷奂。
殷奂搓着珠子, 嘴唇阖动不知在无声地念什么经,过一会儿便斜过眼睛去看薳卿缕一眼,她没什么形状地歪坐在椅子里,后腰垫了个软枕,一只手支在扶手上,眼睛要合不合的。想要开口提醒她注意仪容,临到头了,眼睛又轮了回去。不过过一会儿又转过来,如此反复。
三人枯坐着,俩长老不开口说话,薳卿缕也不说,黛幽进来换茶水,心中隐隐叹气:又是这个气氛,这三人什么时候才能好。
能得薳卿缕如此待遇的人十分之少,坐着不说话还要继续陪着越是少之又少,而赤丹和殷奂二人,是这少之又少里位于顶端的人。
因为这两位年纪看着不过四五十,实则不知究竟多少岁了的长者,是薳卿缕的师傅,从她进入虚鹫尊那天开始,如父如母,一直把人教养到登上尊位。薳卿缕在他俩手中,从一个生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单纯到连自己养的小兔子冻死了都要抱着难过十几天的小姑娘,长成令人闻风丧胆,威慑四方,无人敢小觑的优秀领导者,甚至已经强大到,不知从何时开始,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作为长者,尤其是老师,基本上都有这种通病,含辛茹苦的把人教养成了自己期望的样子,反过头来,又开始怀念徒弟还没有被任何东西浸染时的干净模样。
就像他们此刻看着不苟言笑严肃安静的薳卿缕,脑子里却想着她小时候每次见到他们,都会跑过来缠着胳膊要糖吃,一样一样的。
不过回不去的东西注定是回不去了,薳卿缕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天才,没有长残或夭折,辜负所有人的期望,这一点让人十分欣慰。
“打算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赤丹等着黛幽给他换的那盏茶再次凉透,才开口幽幽道。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尊主?”
“”
“小薳。”
“”
“薳卿缕!”
薳卿缕一震,快要碰到一起的上下睫毛立时分开,“啊?”
努力用一片清明掩盖那丝微弱的混沌和茫然的模样,要是赤丹和殷奂看不出端倪,也不配当她的师傅了。
这家伙居然已经大胆到敢在他们面前打瞌睡了!
“什么事?”她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快要僵化的骨头,方才一直在推断弆昔下一步会做什么,想着想着,神智就不知飞到了哪里,至于赤丹轻飘飘的那句话,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赤丹双目瞪圆,方才拨弄茶杯时的悠闲神态已荡然无存,开口就要呵斥几句。
殷奂叹了口气,“罢了,过来取个东西而已,没必要闹得不开心。你既然看中那小子,按照你的方法做便是了,尊里没有什么大事急着要你回去。”
薳卿缕撑着下巴,觉得这两人有些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