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装重再来考。
朱慕贤、刘书昭和谢岳他们都是头一次考,中了自然好,没中也不用气馁。说到底,少年得志能有几人呢?不经过磨砺挫折,没有积累阅历。眼界也不算开阔,应考经验也比不上一众前辈。
又林现在倒是很坦然,早上起来胃口还不错,吃了一碗蛋羹并两个萝卜丝馅儿的包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她得保持适当的活动,不然到时候要生可没有力气。这些常识她上辈子就懂。再加上娘家打发来的两个婆子也的确是老资历了,见多识广的,也鼓励她多走走,只是不要累着了。
桃缘居墙外是条小夹道,一排矮房,再往外就是坊市,可以听着锣鼓声喧嚣着经过,由远而近,然后又再走远。
小英看了一眼又林的神情,小心地说:“少nǎinǎi,这先报的都是那名次靠后的,考得好的,那得最后才报呢。”
又林一笑:“我知道。”
她摸了一下肚子,继续迈步朝前走。
大红的喜报吹吹打打的送到了朱家,连老太爷都顾不得矜持,笑得合不拢嘴,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朱慕贤中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朱家办起事儿来更驾轻就熟,一切井井有条,并不显得忙乱。这一次又林却清闲了,她有身子,老太太和大太太都怕她劳累着,早早让她回去歇着。
南街那边儿也传来喜讯,谢岳和刘书昭也中了,但石沛清这一次却落了榜。朱老爷子见他们几人的时候还特意勉励了石沛清几句。落榜后的失落自然也有,但是石沛清的媳fù却是稳稳的要娶到家了,不能大登科,小登科一样是喜事。
又林听说杨重光也中了,名次却不清楚。反正过了会试,后面殿试就只取名次不会黜落了。殿试是天子主考,考过之后这些新科进士们都算是天子门生了。朱慕贤取了二甲第十名,而杨重光却脱颖而出,文章品貌都力压众人,被点为探花。三鼎甲中,状元略为白胖,且已经年过三十,榜眼则已经四十好几了,蓄着一把胡子。三鼎甲一起披红簪花御街夸官,那两位全成了探花的陪衬。众人纷纷议论,说这一回的探花实至名归,人品风流,俊逸不凡。有那些打听着探花郎还未娶妻的,心思更是活动开了。
不说朱慧萍这些日子怎么煎熬,连二太太都动了心思。但是再三权衡之后,二太太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虽然二太太没念过什么书,可是做了朱家媳fù这些年,她的眼界多少是练出来了。杨重光这人心思太深,也太有能为。当年他还在石家的时候,表面上人人称一声杨公子,其实稍有点儿体面的奴仆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石家人也不给他正经读书——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前途毫无希望的少年,现在已经鱼跃龙门,前途不可限量了。女儿是什么料子,二太太最明白。女儿嫁不了这样的人,即使二太太有法子豁出面子,能勉强撮合在一起,女儿将来也不会过得快活的。
既然自家捡不着便宜,二太太乐得看大房的热闹。朱慧萍对大太太是一腔埋怨,对不肯为自己出头的兄嫂也十分不满——
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不亲。要是她也是大太太肚子养下来的,两位兄长哪有不为她做主的?瞧着朱心瑜满心欢喜待嫁,朱慧萍更加伤感——同时还有些快意。
看她当时乐成那样儿,定下这个姓石的,还以为将来能有多富贵呢,结果这一回连四嫂的表兄和同乡都考中了,偏他自己没中。
觉得自己过得不好的人,总盼着别人更倒霉,比她境遇更糟糕,这样她心里才能平衡。
对朱慧萍的酸言冷语,朱心瑜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朱心瑜太了解朱慧萍的底细了,眼空心大,偏偏认不清自己有多少斤两。趁着老太太老太爷还在,赶紧寻一门体面的亲事才是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