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夏总觉得,少夫人好像变了一个人。
自少夫人回燕京以后,就鲜少开口说话。她时常会在秋千上发呆,眼神里总是空落落的。虽说少夫人从前也有很安静的时候,但总和现在有些不一样。
比方说从前少夫人对事情的观察总是细致入微,哪怕是炉里的熏香多点了半刻钟都能被她发现。而前几日她却看见少夫人在湖边走着走着,差点摔进湖里去。还好镜冬眼疾手快,将少夫人给拉住了。
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少君命人把屋里的香都给撤了,说是少夫人心情郁结,这样燥热的天,怕这香熏得少夫人头疼。
少君很关心少夫人,为少夫人照顾好一切。扶风城遭遇疫疾被焚城的事情,她有所耳闻,但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不论是谁,遭遇如此大变,就算平日里再开怀看的开,心里的伤痛也是一点也不会比别人少的。像少夫人这样不愿与别人吐露的人,心里承受的一定比别人更多。
少君一切迁就着少夫人,可是少夫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笑过。
直到有一天,一只黑色的鸽子飞到了梓桐院的窗前。枝夏并不知道鸽子送来了什么消息,只是少夫人看到信件以后,敛去往日的魂不守舍,第二日竟然就要只身前往函谷关的边城。
澹台颉月知道后自然不许,近来梁国对边境滋扰不断,隐隐有再次起兵之嫌,再则边境卓苦,若穆挽只身前去真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穆挽异常坚定,她说,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会好好的回来。这件事情,她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穆挽的执拗澹台颉月是知道的,饶是再不舍、再不安,他也只能答应。穆挽离开后,他看着饮露湖胜放的荷花,再也不觉得动人,就连手中的茶和案上的书都一并没有了滋味。
某一天清晨他睁眼,扭头看见的是空空的床和寂静的屋子,他突然发现,想念,是折磨人的东西。
……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复入塞,处处黄芦草。
穆挽在遇上暴雨之前,赶到了辛豫城。
辛豫落座在莽莽黄沙之中,它的城墙几度加固,是以能够历经百年依然屹立于此,而不被黄沙吞噬。当穆挽看到高耸巍峨的城墙时,她心想,这座城见过的杀戮一定很多。城墙下埋藏的尸骨一定也很多。
她离开澹台府已经有半个月,对于这一次的出行她并不是毫无准备。苍狼卫她只带上了穆向阳和穆向鸢,以免阵容太大引人注目。至于镜冬和枝夏则被她留在府中,边城卓苦,实在没有带她们来的必要。
入夜前穆挽住进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不算大,但在边城已经算的上是豪庭级别,到了晚饭时分,穆挽略微收拾了一下行装,就踩着粗糙的木梯下了楼。
边城之中多是来往两国的商贩,还有五大三粗,说不定干过杀人越货生意的壮汉。还未到楼下,那些硕壮男子的声音就传进穆挽耳里。有的是污言秽语骂着什么人,有的盘算着接下来是否要去从军。征兵的日子就要到了,那些没读过多少书的人,大多想在军中混个出人头地。所以近来辛豫城也比往常更为繁闹。
穆向鸢说,“穆姑娘,咱们还是上楼吃吧,这地方”
“楼下人多,热闹些没什么不好。”穆挽说。
她说着在一张小方桌边坐下,穆向阳和穆向鸢也跟着坐在两边。经过这一路的训练,这两个人总算学会了在外和她平起平坐而不是唯唯诺诺的道理。店里的小厮立即上前抹了抹桌子,笑着问道:“姑娘,两位大哥吃点什么?”
“来一只全羊,还有几道小菜,和一壶清酒。”穆挽说。
小厮听了眉开眼笑,“好嘞,这菜马上就来。”
穆向鸢疑惑的看着她,穆挽说道,“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