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挽还不及反应华瑶说的出事是什么意思,刚刚从左丞相府赶回来的澹台颉月就告诉她,“挽挽,你需随我去一趟扶风。”
穆挽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回扶风城的路上,澹台颉月告诉穆挽,扶风城如今很乱,具体情况还需一看才知。宁谷与是在暴动发生时离城的,所幸只受了点伤,并无大碍。但澹台颉月没有告诉穆挽,扶风城究竟面临了怎样悲惨的境况。
一路上马不停蹄,穆挽偶尔倚在澹台颉月身上睡一会儿,但总会因为心悸而醒过来。但醒来时见澹台颉月就在自己面前,她又能稍微安心些。
即便她曾说过自己有多么的痛恨父君,但当华瑶告诉她扶风城出事时,她最先想到的还是父君。是那个这许多年她都不想面对的人。这就是血浓于水吗?
终于在一日清晨,穆挽登上了别离不过几月的扶风老城的城墙。可是她看见的是什么呢?
黑色的烟云包围了一座半死的城,就像是在祭奠城内无辜的亡魂。
废墟一片,饿殍遍地,将死未死之人也不过倚靠着亲人,等着喘息都停止的那一刻到来。有人用手撑着,一点一点爬向城门,他无力的敲着紧闭的城门,祈求一线生机。
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今堂而皇之的在街上乱窜,体型大些的,已经爬上那些尸体撕咬着人的皮肉。
曾经干净的街道上,如今只有碎裂的屋瓦和茅草,零落的树叶无人来扫,那棵历经数十年风霜雨雪的老柳树,在清晨的冷风里摆动着残枝。街口再也不见那个撸着龇须,笑眯眯温酒说书的老头。
穆挽太清楚了,扶风城在这种情况下被封城只能是因为一个原因……
是疫疾。大面积爆发的疫疾。
“扶风城爆发疫疾之后,又发生了一场暴动。如今城中沾染疫疾者过半,皆被隔离开了。其余的人,也有大半被饿死。朝廷已经紧急调动粮草支援,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封城以后,人们没有粮食便啃食草根树皮,当草根都没有的时候,只能……易子而食。”澹台颉月说到。
穆挽站在高大的城墙上,怎么也不能相信,面前的扶风城,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柔乡。
穆挽一把抓住澹台颉月,他的衣物上顿时被攥出大片褶皱,穆挽问到,“父君呢?白鹤侯府呢?宁谷与不是在暴动发生时离开扶风城了吗,父君身为王侯身份尊贵,也离开了对不对?他们在哪里?”
澹台颉月扶着穆挽,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那句穆挽害怕的话。
“白鹤侯,并未离城……”
穆挽一时头晕,险些站不住脚。澹台颉月扶住她的肩膀说到,“暴动发生时,白鹤候恐疫疾散布,便率城中官兵守住城门,自己却困于城中未能出城。尔后暴民便闯入白鹤侯府,将府中席卷一空……派出的苍狼卫虽救下了白鹤侯,只是白鹤候那时已被患有疫症的人咬伤,如今也……”
“也染上了疫症?”
澹台颉月点了点头。“现已隔离开了。”
穆挽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四肢百骸一片冰凉。穆挽问到,“修和,修和在哪里?”
澹台颉月说,“在城中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一旁的城守看着二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要入城?这座病城人人避之不及,若是进了城,保不齐再生事端。想到这里,城守便上前阻止道,“城中疫疾四散,如此贸然进城,恐……”
澹台颉月当然知道城中有多危险。只是……挽挽是一定不会在这里干等的。
他又看了看穆挽,说到,“君上派本王来此,便是要本王控制住这突然爆发的疫疾,若不进城,如何查出疫疾爆发的原因。本王会派侍从跟随,避开疫者,城守不必担心。你只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