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佻的语气笑骂道:“怎么,伱小子不是睡到一半梦游吧?!”
“伱他娘的少放P,老子这是要办正事儿去。”
钱并身材高大,体型健硕,一身深蓝色的光面儿绸衣套在身上,并没有预期的儒雅气质,反而有些不lún不类的感觉。
他似也不喜欢这种高档的布料,用力将两只袖子撸到肘上,露出两条布满腱子ròu的胳膊。
若是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每条胳膊上都用刺青‘写’着一行字,左臂上刺‘生不畏京兆府’,右臂则刺‘死不惧阎罗王’。
得,又跟被萧南派人整死的张三一样,这钱并也是个滚刀ròu。
侯武梁厌嫌的别开眼,不想看钱并胳膊上的刺青,他倒不是讨厌钱并,而是不想看到任何有关刺青的东西,毕竟这东西是他曾经失足的明证。
钱并倒没在意,他虽接替了张三成为附近几个坊的老大,但他并不似张三那般卑鄙无耻,行事还颇有几分侠气。
如果说张三是个从骨子里都坏透的混混,那么钱并的心还没烂透,他也只不过想混碗饭吃,保护自己的家人罢了。
只不过,方法有待改进。
侯武梁也正是了解到这一点,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跟钱并闲聊,“得了吧,伱还有正事?不过,哎哎,我说钱串子,伱这是什么打扮?”
在这个年代,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住什么样的房子、戴什么样的配饰,那都是有规定的。
比如,平民只能穿白、皂、褐三色的衣物,且布料也只能是麻、粗布。
而面前这家伙明显在逾制呀。
更重要的是,他穿了这好衣服料子,也没有那种达官贵人的气质,反而,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呀。
钱并有些得意的将撸上去的袖子甩下来,抚了抚上面的褶子,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去做正事儿,自然要有套体面的行头呀。”
侯武梁拧着眉毛,担心的问道:“钱串子,伱、伱不会想去平康坊的北三曲吧?!”要不然穿着人五人六的做什么。
钱并啐了一口,笑骂道:“又放P,老子是去皇城。伱小子知道‘进士团’吧,那儿的主事是家传的营生,这一代主事儿的何老爹跟我家老汉有些jiāo情,如今见我也有了出息,便特意给了我一份生意呢。”
进士团是一种民间组织,是近年来随着科举盛行而兴起的一种团体。
顾名思义,进士团主要是为‘进士及第’的新郎君们服务滴。比如看榜、听榜、迎接新进士、为新进士开道、帮新进士负责组织春榜后的游宴等等。
只不过,这所有的服务都是要收费滴。
京城原本就米珠薪桂,这进士团的收费标准更是不低,往往许多不知其中利害的新进士被撺掇了请了进士团,热闹是热闹了,可热闹过后几近破产。
进士团收费高,就很容易产生纠纷。这就需要大量的‘打手’。
在长安,还有什么比市井闲人更适合当‘打手’和‘劳力’的人呢。
作为曾经的闲人,侯武梁自是知道其中的道道。听了这话,便松开双眉,点头:“嗯。这倒是个好生意。”
至少比直接打架斗殴要文雅多了。
两个人正说着,浑厚的鼓声响了起来。
钱并听到动静,忙整了整衣服,匆匆告别,“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忙正事儿了,等咱们赚了大钱,再回来同伱吃酒。”
声音还未落,人已经跑出了十几米,侯武梁见状。不由自主的笑着摇摇头。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咦?上次去见三娘子的时候,三娘子说八郎君也参加了今年的春闱,今日发榜。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