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不……笑话,恩佐怎么会遇上危险,他那么厉害,遇上他的人才会有危险……
第三天,朱利亚诺一起床,来不及洗漱,便问伯纳德恩佐是否回来了。伯纳德回答没有。于是朱利亚诺一整天都心情低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有好几回,他恨不得骑上马去追寻恩佐的踪迹,但那无异于海里捞针。况且倘若他们刚巧在路上错过了怎么办?
他只能无精打采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不论是练剑还是读书,甚或去附近的小镇游玩,都令他提不起兴趣。直到又过了一周,他才猛然意识到:恩佐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和恩佐的意愿有着本质上的分歧,当恩佐发现他并非自己理想中的弟子时,心情会怎样?委托人肯定不会同意让恩佐先培养他几年,等他能够独当一面,再实行刺杀计划。但朱利亚诺催促恩佐接受委托,却是在违逆他的意志,得到的结果是恩佐离家出走。
恩佐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抛下了他,再也不愿蹚这趟浑水,从此远走高飞?
他要复仇,是不是只能靠自己?他还远远算不上一名刺客,只能说是半吊子的学徒,以他的能力,要怎么才能刺杀梵内萨总督?
他做不到。但他必须去做。他不能在这座庄园中空等。既然恩佐不愿意帮他,那么他只能靠自己。
朱利亚诺立刻命令伯纳德收拾行李,预备马匹。一旦准备停当,他就出发,返回故乡,去面对他的仇敌。伯纳德似乎看出他去意已决,所以准备得非常迅速,不到半天时间,就将旅行的必需品打包完毕,马匹也备好了。朱利亚诺自己收拾了“教室”,将那些五花八门的书放回书房的书架上。每放一本,有关恩佐的一段记忆就会浮现在脑海中。讲这一本《远征记》的时候,恩佐笑话了撰写书籍的学者;讲那一本《古代语法学》的时候,恩佐夸奖他基础扎实,几乎用不着再教什么……最令朱利亚诺伤感的是爱丽切·伊涅斯塔的著作。恩佐朗读过它们中的每一本。每将其中之一放回书架上,朱利亚诺耳畔都会想起恩佐清朗的声音,像一杯甘醇的美酒浇灌他的心田。他再也听不到那美好的声音了。
朱利亚诺几乎要落下泪来。
“少爷!朱利亚诺少爷!”
伯纳德的声音打断了朱利亚诺的伤感。老管家不知何时进了书房,他竟丝毫未曾发现。
“怎么了?”朱利亚诺低下头,不让老管家发现自己眼中打转的泪水。
“有一个人骑马正从北方的道路向庄园这边行进。”伯纳德说,“老朽年迈眼花,看不清那人形貌,您是否……”
他还没说完,朱利亚诺便冲出书房。庄园最顶层有一座露台,视野良好,能将周围的景致尽收眼底。朱利亚诺登上露台,与此同时,他听见了急促的马蹄声,正由远及近。
他眺望北方。一名骑手正沿着庄园北方的道路策马而来,穿过牧人放养的羊群,穿过河流上飞架的木桥,穿过风中起伏的田野。秋日的阳光洒在他飞扬的金发上,宛如一面舞动的丝绸旗帜。朱利亚诺决不可能认错。
恩佐回来了。
第32章 新的行动
恩佐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朱利亚诺健步如飞,冲出屋子。他没再像在舍维尼翁山那样犹豫不决,而是一把抱住恩佐,死死箍住他的腰。刺客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轻轻环住朱利亚诺的肩膀。谁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朱利亚诺才松开手,从恩佐怀里抬起头。他眼角发红,却没流泪。
刺客环顾四周,注意到了已由仆人准备停当的马匹:“那匹马是怎么回事?你要出门吗?”
朱利亚诺咬住嘴唇。恩佐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他的学徒才不情不愿地回答:“我准备回梵内萨。”
“那根本是送死。”恩佐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