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我又回到了这间棕色和米黄色相间的校长办公室。我从我的硬木椅子上抬头向上看,只是告诉弗洛斯先生c弗雷泽小姐,当然还有妈妈,这一场大灾难,已经让我精疲力尽,感觉虚脱得像抹布被拧干了一样。在哪儿都比这儿好,我想着。意识轻轻飘走了一会儿。
“我在给你机会,茉莉,”弗洛斯先生对着我说,“给你机会弥补自己犯的错。虽然你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但是你在那里,就算只是跟着,也是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做了错误的事情。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做正确的选择。”
妈妈用手指狠戳我。她今天不知道戳了我多少次,我想我现在应该有瘀伤了。我局促不安地在椅子上蠕动,试图活动开黏在一起的手指。
弗雷泽小姐也转过身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她的眼睛是棕绿色的,还带着小斑点。那是亲切,充满善意的眼睛,跟萨琳妮的不一样。
“这是我的建议,我希望你能协助我准备这次的话剧表演。也就是说,话剧开演前的八个星期,每天下午课程结束后,你都必须和我一起工作,必须努力工作,我不会允许你松懈怠慢。我说给凳子上漆,你就给凳子上漆;我说熨戏服,你就必须熨戏服。基本上,你就是我的助手,必须努力工作来弥补你的朋友造成的损失。”
我的脸滚烫,心却冰冷。帮助话剧表演做准备工作?您不能让我做这个来偿还。我吓坏了,我希望她不会让我做那些会让人们看到我,注意我的事。
深呼吸,我张开嘴。
“我不想无礼,”我说,“不过,您说还有一个选择。”
妈妈翻了个白眼:“老实说,刚才的话你是什么都没听见吗?”她耸耸肩,抱歉地看向别处,好像在说,她这样不是我的错。
弗洛斯先生抱着双手,站在他的桌子前面。“选择,茉莉,”他缓慢而大声说道,他的鼻毛在每一次呼吸中来回晃动,“是在帮助弗雷泽小姐,或者像萨琳妮和其他几个学生一样停课三周并留下永久处罚纪录之间。”
他大声地清了清喉咙里的痰。“就个人而言,我倾向于让你停学三周,但是弗雷泽小姐说服了我。现在,你自己需要说服我,你值得我们这样帮助你。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你的任何努力。老实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有任何差错,你就将马上被停学。”
“哦,茉莉,”妈妈看起来疲惫而绝望,“你被赐予了一条救命绳索,你知道吗?要心存感激。”
相信我,我也很想表示我心存感激,可是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喉咙像被冻住了一般,舌头发麻。双手紧握着座椅。
是的,这是一个选择,这绝对是一个选择,但是弗雷泽小姐给我的选择,正是我这四年来努力避免去做的事情。协助处理话剧表演事务不是代表着要做很多事,被很多人看着,跟不同的人说话,甚至还可能意味着要把自己的名字展示在作品里!仅仅是这样想着都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没有选择。停学固然可怕,但至少简单。我要做的无非就是等过那三个星期,并努力在这期间无视妈妈。而另一方面的“弥补”,却会让我完完全全沦落地狱。
“好了,说吧,”弗洛斯先生不耐烦地说,“你想怎么做?”
我慌张地四处张望,奢望着找个地缝或者秘密出口什么的。我的眼睛越过粉刷过的高墙,草绿色的地毯,还有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记得八岁的时候,我读过一本关于间谍的书,书中的主角只要按下椅子上的按钮,就可以突然从一个暗道被直接传送到建筑外面。可当你真需要这个暗道的时候,它在哪里啊?弗洛斯先生的办公室只有一扇门,那扇刻着他黑色的名字的门。而我知道,我不可能走出去那扇门,除非这件事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