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靖祯猛然听她提起杨慕芝,身子不由一颤,旋即稳住道:“儿子知错了,往后当以安定六宫为先,不叫母后担心。”
他这话表面上是在自责,实则意指梅妃因失意而纵酒伤身,扰乱了后宫安宁。太后哪里听不出来这话中深意,于是更为不悦道:“且不说雪沉对你一片痴心,她曾经也是救过你性命的,如今竟比不得一个皇陵回来的宫女了?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盯着看着。这样‘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简直令人齿寒!”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靖祯面上肌肉在隐隐抽搐,双眼愈发幽黑,极力维持着一层薄薄的笑意:“母后教训的是。从今往后,儿子不会辜负梅妃一番心意,当然也不会辜负后宫其他妃嫔的心意。至于母后每日赐给那些新人的‘坐胎药’,是不是可以撤了?”他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韩院使,韩院使顿时惊觉背上冷汗淋漓。
太后目光一凛,随即黯然道:“哀家老了,皇上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眼见这母子二人因为自己的事而闹得面色不和,梅雪沉挣扎着地侧过身子,吃力地道:“身为妃嫔,本不应妒醋,更不该自伤身体。都是臣妾的错,请太后不要再责怪皇上。”
皇后亦从中相劝:“不如皇上今晚就留下来陪着梅妃妹妹,也好叫母后安心了。”
太后双目微闭,被红萼扶着站了半晌,才缓缓道:“哀家先回去了。”没过多久,皇后也告辞回宫,寝殿里只剩下皇帝和梅妃二人相对。
“皇上”梅雪沉怔怔落下两行清泪,“臣妾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要是做的不好,还望皇上原谅。”
靖祯面无表情,望着摇曳不定的烛花,语意冰冷:“你做的很好。”
梅雪沉抹着腮边的泪珠:“臣妾臣妾心里不安,太后娘娘对臣妾恩重如山,如今却要我背叛她”这一出苦肉计,演给太后看,一来是让太后觉得自己和皇帝感情不如从前,从而不会怀疑到她已投靠皇帝;二来也是趁机减少太后对后宫势力的诸多干涉。
“如果天下易主,你身为朕的宠妃,应该会预料到自己今后的处境。”
梅雪沉眼中一酸,不觉又落下泪来:“臣妾愿意站在皇上这一边,是因为臣妾心中只有皇上,并不是为了臣妾自己的前程。”她见靖祯不说话,又掂量着问,“皇上会对章氏一族赶尽杀绝吗?”
靖祯轻吁道:“只要太后肯放下权柄,朕自然会克尽孝道,善待她母族的。”
梅雪沉低声喃喃:“皇上仁慈。”眼前这个人,早已不同往日。仁慈?她暗自笑了笑,但愿自己这一次不会赌错。
却听他道:“你伤了身子,先歇息吧。”说完便提步要走。
“皇上要去哪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云台宫。”他脚步微微一滞,旋即出了殿门。
彼时云台宫里,宝同刚刚打外面回来,阿沅端坐在榻上问他:“可打听到了什么?”
宝同打了个千儿,方才道:“那华音阁被围得水泄不通,奴才还是从太医院那边才问出了些情况,好像是梅妃娘娘喝多了。”
“喝多了?”阿沅讶然。
宝同道:“哎呀,奴才只认识太医院的一个典药,也是从他那儿听来的。他说韩院使开的方子只有两种,一种是醒酒c解酒毒的,还有就是治血虚之症的。”
阿沅恍然,有血虚之症的人大多脾虚胃寒,饮酒确实极为伤身。她点点头道:“辛苦你兜了这么一大圈,早些下去歇着吧。”
宝同依着规矩跪安,然后小步退了出去。
这边阿沅想着今夜皇帝必不会再来,终于能睡个好觉。便命人帮她卸下钗环,又换上寝衣,刚刚半卧半躺下,就听到暖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