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家看着那纤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尽头，这才轻轻敲门，进了上房。

    房间窗帘已拉上，一片晦暗。黑暗中血衣迤逦在地，何晟已经换上干净衣服，静静伫立地球仪前面。

    “她怎么会来送信？”

    “大少，是阿花偷懒不愿跑路，叫她送的。我已罚过她了。”

    “嗯。”

    “那位小姐刚才醒过来，来不及跟大少您报备。大少如果不喜她，我回头就打发她出去。”

    高管家等了良久，等不到何晟的反应，他大着胆子偷偷抬眼看上头，看到何晟抬眼盯着书柜，澄澈冷凝的眸内似有所思。

    高管家顺着何晟目光看过去，是一本发黄的地图。

    这本地图弯弯曲曲地，画的不知是什么地方。放在书柜有些年头了，何晟从来不让人整理自己的书柜，也从不许人碰这本书。

    又过了很久很久，高管家几乎觉得有半辈子那么长，才等到何晟轻轻一句：“留着吧。”

    高管家退下之后，何晟才拿起桌面左边最顶上的信封，拆开来浏览一遍，嘴角微微往下一撇。

    席城那群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徐总把头都来过一转，他的情报居然才送到。

    看来，有必要让那个美国人雷利训练一下他手下那帮“白鹭”们。

    端城里无人不知，这个城里最有权势的不是督军顾子典，也不是洋理事雷利，而是手握五省银根，跺一脚整个南方都要抖三抖的何家大少何晟。

    他既富可敌国，又拥有强横的“赤鹫军”，其手下的情报组织名为“白鹭”，无孔不入，令人胆寒。

    然而，他不但行踪隐秘，为人低调。而且心思慎密，心狠手辣，这五省无冕之王的位置，很多人觊觎，又没有人敢打主意。

    今天他在洋行巡查，来了几个倭人声称要卖秦家矿山图。秦业死后，人说秦家几座矿山的矿脉图都被火烧掉了。何晟留意一看，那倭人竟就拔刀刺向他。幸亏何晟身边的白鹭身手敏捷，空手夺白刃再横刀一砍结果了那倭人，何晟不提防沾了一身的血，不得已提前返回何公馆。

    何晟不在意那些倭人，这年头想要他人头的人多了去了。

    他在意的，是前脚回来换衣服，后脚就跟过来的徐总把头。

    “席城。”

    上房内，何晟对一名瘦削男子轻语。那男子姿态挺拔，容貌极美，雌雄莫辩的面孔上，肌肤苍白如雪，让他看起来既魅惑，又神秘。

    “给我查一查，徐啸天最近跟哪国鬼子有过来往。”

    席城应：“是。”

    在他转身离开时，何晟又叫住了他：“还有。”

    ——“查一下，秦家还有谁没死。逃出来的，全部都”

    何晟用手指着自己太阳穴，残酷地下命令：“杀掉。”

    翻来覆去，一晚噩梦，秦锦烟始终睡不好。夜晚透过小窗看着何公馆二楼那明亮的大玻璃窗，光线昏黄，一直亮到黎明。想来何晟也没怎么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高管家就派人来叫秦锦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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