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女子皆是这般天真,她们总是能替自己找到旁人为自己付出的各种理由,她们也能找到各种自己应当理所当然接受的理由。即便是真相就在眼前,她们也不会信,只当是这些人迫不得已说出口的善意谎言。
对于这样的女子,容貌便是她们最大的资本。
而朱七七便是其中资本甚足的一个女子。
熊猫儿若是知道她会这般想,只怕说什么也不会因为王怜花的一声嘱托便不顾自己的安危掉下了悬崖。
他也不知道,人在面临死亡这一刻,脑子里会出现的东西太多。但是此时的大脑就仿佛会过滤一般,一些人和事在脑中明亮的跳跃,而另一些事就像灰白色的锅底灰,一吹就会散掉。
也因此,他脑海出现满满的都是那个一身白袍的瘦弱少年,漆黑的发,还有那张苍白却绝艳到女子都羞愧的脸。那日在横街花市,他低着头从马车中跨出,熊猫儿经年不曾波动的心,一瞬间便遭了重重一击。
胸口仿似遭受武林绝顶高手十成真力的重击,紧缩的近乎窒息。
但是他随即便瞧见了那双眼睛,寂静的像一湖水,墨玉般的眸子却好似琉璃般闪着微光。他在瞧着他,又好似不在瞧着他,熊猫儿却惊得扭转了视线,好像再多瞧少年一眼,便是对他的亵渎。
自那以后,他时常想,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不会给他那么糟糕的印象。他不该手贱的去偷林雀的钱袋,不该在洛阳城肆意流连花街酒巷他想了许多个不该,完全否决了自己的过去,只是怕王初七想到他时会想到他不美好的过去。
从悬崖上跌下去,他瞧着头顶翻腾的云雾,山头积压的白雪。忽然在心中道:若是再给我熊猫儿一个机会,我必定要亲口向他说出心中的情意他熊猫儿又怎会是个扭捏之人?但是再粗鲁的男子也有温柔的时候,再聪明的人也有愚笨的时候,而在大大咧咧的人也有扭扭捏捏的时候。
而熊猫儿绝不会想到,他这誓言应证的这么快。
他重重的摔在了岩壁上,又落在了崖壁上一根斜斜生长的松树枝干上。
他晕晕沉沉几乎无力支撑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轻灵的人影好似仙人般冲他飞了过来。一直到他被“仙人”救了上去,他任是做梦一般还未清醒。
王初七蹲在雪地里,手中捏了一团雪在熊猫儿额上擦了几个来回,嘴中嘟囔道:“夜姜,你不是说他并未受什么伤,怎的还不醒?莫非是磕坏了脑子么?”
‘夜姜’手环在胸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熊猫儿,嘴角微微掀起道:“兴许不仅是磕坏了脑子,连手脚也动不得了,这般人活在世上也苦累,不如从这里再抛下去吧,省的他后半生痛苦”
熊猫儿听着这话,拳头都握紧了,他即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能说出这般话的人是谁!世上还有谁能将他这个死人气活?他犹豫了半晌,猛地睁开眼睛,蹦起来道:“王怜花!枉我当你是兄弟”
只是他瞧到眼前所站的人,他嘴中蹦出来的字也拖得越来越长,声音也越来越小。
待他停下来,他便向个无赖般冲‘夜姜’扑去,嘴中还念念有词道:“莫要以为你易了容,我就认不得你!”
只是熊猫儿的手在‘夜姜’的脸上摸了几个来回,他却像傻了一般。
喃喃道:“怪了怪了”
他嘴中念着,眼睛依旧是不死心的盯着‘夜姜’瞧,‘夜姜’也坦然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瞧,仿佛不论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都无所谓,他瞧着熊猫儿的眼睛里有鄙夷有疑惑,就像瞧着一个疯子。
熊猫儿咬了咬牙,嘎声道:“认错了你又如何!谁让你家主子没事养这么许多影子!戴上面具穿上衣服全都一个样,也不嫌瞧着慎得慌。”
王初七含笑看着两人的举动,心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