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这岩壁越发陡峭,姬小白又花了半日,这才下到崖底来,然这崖底的景象却叫她万分惊讶。她原先以为,半山腰便笼罩了浓郁雾气的断魂崖底,当是阴气森森,尸横遍野的,谁料当真下得崖来,才见崖下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当崖外尚且还笼罩在隆冬的雪景中时,这断魂崖下却是绿草茵茵,鸟语花香,这与戎音曾与她说过的地方大不相同。姬小白因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美丽景象大吃一惊,一时没有抓稳,竟从崖壁上落下来。好在她已离地不远,摔落在葱绿的草地上,并未伤到哪里。
她好奇地眨了眨眼,不住地四下观望,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自己不慎闯入了某个未知的世界,因为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所认知的那个断魂崖不一样。
耳边忽的响起了铮铮琴音,姬小白如梦初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不远处一棵梨树挂了满树的梨花,纷纷洒洒地落下来,美若初冬之雪。那树下有一女子,素衣白裙,神情静谧,目若繁星,纤纤玉手拂过古琴银弦,带起阵阵缥缈若仙的琴音。
姬小白愣愣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树下女子抚琴的身影,眼眶不由自主地被眼泪浸湿,她痴痴傻傻地站着,看那抚琴的女子忽的抬起头来,那张清秀俊逸的容颜上,漆黑的双瞳像是容纳了天地山川星河湖海,那般广袤无边,深深地看进姬小白心里。
琴音戛然而止,白裙女子亦直直地看着姬小白看了许久,姬小白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此时的神情,像是欣喜,又像是哀伤,像是期待许久的重逢却又恍然觉得物逝人非,那般突如其来的的惆怅与迷惘。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任由时间潺潺流淌,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裙女子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叹息声那么沉重与孤独,让姬小白的心像是被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手紧紧攥住,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她抿紧了唇,良久,终开口询问:
“你是谁?”
闻言,白裙女子露出一抹微笑,她看着姬小白时的神情很是认真:
“我是这断魂崖下一缕执念,早该消散,却久久驻留于天地之间reads;。”
听着她的声音,姬小白忽然很想哭,这种悲伤难过与她离开凡空时不同,就好像是一种嵌入了灵魂深处的情绪,自她出生就一直存在,直到今日,才恍惚觉醒,让她莫名地,想要大哭一场。
就在姬小白不知所措时,那白裙女子却站起身,朝姬小白走过来,缓步行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拂落肩头的两瓣白花,缓声道:
“你想不想听故事?”
姬小白没有说话,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白衣女子轻笑一声,拉着姬小白的手,并肩坐在梨树下,仰头看着半空徐徐坠落的梨花。她的声音十分清澈动听,有点像先前听过的琴音,直入人心:
“我遇见她的时候是在一个边境的小城。”
姬小白没有询问这个“她”是谁,她像以往很多次听凡空讲说佛经时那样,只乖巧地听。
“她被流放到此,皇帝抄了她的家,并将她冠以妖魔的名号,可笑的是,在我看来,她只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我在人群中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她一身落拓,披头散发,唯有那双眸子,清亮有神,即便时至今日,我似乎都还能看见那双眼睛,许是刹那间的凝眸叫我动了心。”
“我跳上囚车,说要带她远走,她清清冷冷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了好,我知道她只是想叫我帮她报仇,我仍是忍不住欣喜快乐,大概我前生是认识她的,否则今世怎地一见如故。”
“只是不想那领头的侍卫竟是道家出身,身上带了辟邪之物,他认出了我的身份,好在她只想报仇,并不在意我究竟是人或是妖。”
“我带她回了自己的家,让她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