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完了一个,正打算掩第二个,君盼就头也不回地对她道:“妮儿,把书桌第二个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沈妮儿哦了一声,就往屋子里跑,在门口地上蹭了蹭鞋,见鞋底干净了,才进了屋。
一打开抽屉,就看到里面躺了一小袋油纸包,她立刻抬头。
果然,君盼那家伙正挽着袖子站在菜地中央,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讨好地看着她。
沈妮儿就把油纸包拿出来,慢动作捏了一颗蜜饯抛进嘴里,咂了咂嘴,夸张地说:“好甜啊!”
太阳底下的少年立刻露出一口小白牙。
她也笑着,眼前多了层水汽,她用力眨眼。
沈妮儿仍会记得彼此远远对视微笑的模样,在很多很多年以后。
有时也会恍然惊醒:他是那么爱她,她明明清楚的知道着。
雨量充沛、气候适宜。
蔬菜长势很好,韭黄尤为突出,不过几天时间,就冒出一茬嫩黄的幼苗。沈妮儿天天蹲在那守着,嚷嚷着要吃韭黄炒鸡蛋。君盼便又进了次城,说是要买几只鸡崽儿。
回来的时候,载了一筐的小鸡小鸭。
沈妮儿蹲在地上把它们一个个捧出来,喜滋滋放到圈好的篱笆里,小鸡小鸭歪歪扭扭在地上跑着,新奇地看来看去。
君盼也提了衣摆蹲下来,先是摸了摸沈妮儿的头,才说:“我在城里找了份工。”
沈妮儿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要去,我还有银子。”
她知道君盼手里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只靠家里种的那点瓜果蔬菜,根本不够过活。
可若是为了银子,就让君盼去给人当奴才使唤,她绝对不同意。
“我口袋里还带着几两银子,出嫁佩戴的首饰我也用不上,明天你拿去当了吧。得来的银子,买块不大的地足够用了。”她看着君盼,道,“咱不给人使唤。”
他知道她是在心疼他,不由得感动一笑,解释道:“我是到绸缎庄当账房,不是去做家丁、小二,不累的。”
他不等沈妮儿搭腔,便又道:“再说我从前就管家里的生意,账务方面都挺熟悉,做起来也得心应手。这个绸缎庄在扬州城可是首屈一指,我在这里做,不但月钱赚得多,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将来,我也想经营一家属于我们的店。”
很多事情,并不如他说得这般轻巧。
可既然决定去做,其中的苦楚又何必让爱人知晓,徒增担忧?
他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想的事情总是比沈妮儿要全面的多,听他这样一讲,沈妮儿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忧心忡忡道:“那么大的绸缎庄,怎会把账房方面的事情jiāo给一个生人管理?”
就连爹爹经营的布店、粮店,也是从不许外人chā手账房的。
“我只是账房伙计,主要的账务都归账房主管把持。”他笑笑说,“放心吧,妮儿。我不会吃亏的。”
沈妮儿还是皱着眉,不大高兴。
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敷衍搪塞。
他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可她分明已经不是。
她扭过头,一声不吭回了屋。
晚饭是君盼做的,他手艺不错,适合沈妮儿的口味。
可她吃的并不愉快,君盼一直在旁边给她夹菜,最后弄的沈妮儿忍无可忍,剜他一眼道:“你有完没完?”
那边还在夹菜往这边送呢,听这话不由得一顿,筷子僵在半空,观察她的脸色,终于缩了回去。
沈妮儿看看他的碗,心想两人就这么一碗菜,都夹给自己了。他干嚼饭啊?
但心情不好的原因不在这儿,她厌烦地放下饭碗,从箩筐里揪出一只啾啾叫的小鸡来,捧着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