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这几个月鞍前马后奔走之情,万祈成全雁山心愿,成全郡主心愿!”
韩天遥转过头,看向南方,看向杭都的方向。
冷风酿秋,寒霜浸月,再不能看到半点江南的轮廓。
他的耳边也没有西子湖畔的水声和琴声,更没有女子温淡的笑声,只有大运河的水声在一阵阵地哗哗碎响。数百年前,那位亡国的炀帝下旨开凿大运河,南起杭都,北至涿郡。此处的水正往东南方向流淌,早晚有一日会流经杭都,流经那女子的身畔。
她应该会听到同样的水声。
赵池已被雁山哭得手足无措,悄悄去扯韩天遥的衣摆,“侯爷,这……怎么办?不然就放他去吧!”
韩天遥回过神来,唇角弯了弯,居然是一个浅淡的微笑,“赵池,你先回营,明日一早率领大家按原计划撤军,前往许州跟全立他们会合。”
“啊!侯爷,你呢?”
“我也去中京走一遭吧!”
韩天遥言毕,从怀中摸出一只荷包,嗅了嗅。
隔了那么长的时间,隔了那么多的人或事,甚至隔了那么多的死亡和战火,他居然闻到了阳光下芍yào花的清香。
那年那月,他是她的大遥,她是他的十一。
她展臂拥他,仰面亲他,在灿金的阳光下明媚而笑,绝色倾城。
微偏的鬓髻间,一朵芍yào跌落,如一枚绝美的蝴蝶,翩然栖于他宽大的指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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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愈发深沉,阔大的福宁殿便似比别处还要
冷上几分。
宋昀搓了搓手,侧头问向内侍,“清宸宫该笼上暖炉了吧?”
内侍忙答道:“回皇上,剧姑娘说,贵妃不喜欢用暖炉,说那炭熏得难受,用了又被撤下了!”
宋昀皱眉,“用最好的银霜炭。”
内侍道:“已经是最好的了……据说贵妃向来不喜欢这些。”
宋昀叹道:“可她如今病着……维儿还在昏睡?”
内侍道:“正是。已经吩咐过rǔ.母,小皇子一醒,立刻抱来给皇上。”
宋昀点头,“封维儿为昭王的诏书明日就催礼部拟定颁下。有喜事冲一冲,指不定他们便都好了。”
内侍连忙应了。
说话间,便闻于天赐求见。宋昀看看天色,眉峰蹙得更紧,忙道:“传!”
于天赐片刻即入,面色不大好看,见毕礼便将一封密函呈上。
宋昀接了,打开看时,俊秀的面容已刷地白了。
他好容易才调匀了呼吸,将那密函一字一字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强笑道:“南安侯去中京盗柳相的首级,没有回来?只是没有回来,也……也未必便有事。”
于天赐觑着他的脸色,犹豫道:“密函中虽对具体情形所述并不太详细,但已说得清楚,南安侯冲出机关时身中二十余枝暗箭,才会将首级jiāo给雁山后无力脱身。若有一分得救可能,雁山岂肯弃他不顾,只将柳相首级带回?”
宋昀道:“中箭虽多,或许并不深呢?或许未中要害呢?南安侯武艺高超,未必没有脱身的机会……”
于天赐陪笑着,不敢再多说。
宋昀揉着那页密函,指甲因用力已转作青白之色。他低垂黯淡的黑眸,许久方问:“这事贵妃不知道吧?”
于天赐一阵头疼,只得答道:“皇上,雁山本就是贵妃的人,直接受命于贵妃,和京中联系很是紧密,凤卫又关注中原战事,这消息只怕传递得更快。”
韩天遥出事诚然不算什么好消息,但柳相头颅寻回,于十一委实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凤卫必定会立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