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指甲深深地嵌进ròu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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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高阳长公主从汝阳王府赶来。
高阳长公主身穿蜜合色梅兰竹暗纹缂丝褙子,下配一条湖水绿双膝襕马面裙,仪态大方地走入昭阳殿。
她来时只听说陈皇后找她有事,却不知具体什么事。如今一进大殿,看到陈皇后下方低头站着的李襄时,顿时面色一僵,满腹疑惑地上前行了个礼,起身问道:“可是襄儿做错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大嫂,还特地把我请进宫一趟?”
高阳长公主是个疼女儿的,如今见李襄可怜巴巴地站在殿里,连个座位都没有,难免有些心疼。是以她刚才那番话,语气也有点泛酸。
陈皇后端起八仙桌上的芙蓉白玉杯,低头啜一口娥眉毛峰,慢悠悠道:“自然是有事才请你来。若是没事,想必你也不会涉足我这庆熹宫一步。”
高阳长公主一窒,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陈皇后淡淡地瞥她一眼,赐她坐在下方玫瑰椅中。“秋嬷嬷,把琉璃今日笄礼上用的簪子拿上来,给长公主看看。”
秋嬷嬷应一声,旋即把那个断成两部分的簪子用托盘端了上来,放到赵暄跟前。
赵暄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大嫂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陈皇后不答反问,语气寡淡:“长公主平时莫非克扣底下的孩子不成?连个像样儿的簪子都没有么?如今李襄见了琉璃这支簪子,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拿去看,看不说,还把它碰断了。”顿了顿,见高阳长公主脸色愈发难看,她又道:“若是平时,一个簪子本宫是不屑计较的。只不过这簪子是玠儿送给琉璃的,又是用在琉璃大礼上的,意义非凡,你叫本宫心里如何好受?”
赵暄听罢,冷静下来想了想道:“这簪子是哪里做的?我让人再打造一个赔给琉璃就是,打扫何必如此动怒?襄儿又不是故意的,何必吓坏了她。”
“长公主还不懂本宫的意思么?”陈皇后把白玉杯放在桌上,正了正色,语气严厉起来:“赔一个簪子便能解决问题么?公主笄礼上用的东西,她敢随意拿取,礼仪规矩在她面前是什么?毫无用处的空话么?还是说你从未教过她这些,才让她养成今日xìng情?”
赵暄被她训斥,还是当着昭阳殿所有宫女的面儿,顿时觉得颜面无存,握了握扶手道:“大嫂……”
陈皇后看她片刻,许久才收回目光,淡声道:“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李襄的规矩都是要好好教一教的。正好我这儿有一本《内训》,让秋嬷嬷念一遍,何时李襄里面的内容背下来了,何时再离开我这昭阳殿。”
李襄闻言,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那本书共有二十篇,全部背下来,背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背得完!
高阳长公主想必也意识到这一点,虽不服气,但终究是李襄有错在先,她不得不起身求情:“大嫂宽宏大量,襄儿还是个孩子,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然而陈皇后却没有听她的话,偏头对秋嬷嬷道:“念吧。”
秋嬷嬷闻言道是,翻开《内训》第一章,娓娓念道:“贞静幽闲,端庄诚一,女子之德xìng也……”
陈皇后平日看着虽和气,但骨子里还是有些烈xìng的。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便收敛了羽翼,也是曾经翱翔过苍穹的老鹰。
李襄小时候跟赵琳琅合伙欺负过琉璃,这些事儿她不会忘记。那次琉璃大冬天掉进池塘里,险些要了她的命,虽然明面儿上是七皇子的错,但是她心里清楚,赵琳琅和李襄绝对逃脱不了关系。
好在后来琉璃没事,否则她也不会不再追究。
这些年她看似和气,是因为她们没有犯到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