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一抹关不住的疲倦,神清愈发清冷萧琐。
千魅坊的舞姿与宫中相比,热辣而奔放,尤其是当中那个魅眼如丝的女子,频频地朝着兰御谡抛着一波又一波的媚笑,这样的风情,在宫宴中是看不到。宫中的舞姬哪有这种胆色,敢公然朝帝王献媚。
看得有些意兴澜珊,兰御谡半靠在扶手上,仰着头,眯着眼懒洋洋地看着天上的明月,恍然间,连今晚的月亮的脸都变成宁常安的笑颜,眨着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嘴角漾着彼时最欢悦的笑看着他……
瞳孔瞬时收缩,蓦然涌现欣喜若狂的光绪,想凝神看清时,头上的宫灯的光亮大刺刺明晃晃地照着,晃到了眼睛,一股难以言状的辛酸浮起。他低下首,指了指右上方的宫灯,冷冷地对赵总管道,“太亮了,撤了撤了,换了个稍暗的!晃得朕眼花!”
赵总管知道帝王心里正窝着一股邪火,只怕今晚看什么都会不顺眼。他一边小心谨慎地侍候着,一边尽量观察帝王的脸色,好。果然,没过一会,帝王又嫌得茶水涩了些,让奴才们重泡得淡一些。
一整晚,兰御谡总觉得好象少了些什么,却一直抓不到要领。
正烦得无处可逃时,耳畔又传来钟亚楠的声音,“沈老夫人既然不舒服,那她的儿子怎么不去陪,倒让我的娘亲陪着。”
兰御谡冷眸微一扫,才注意到荷池中,此时已坐满了人。他再次看向沈越山,却见他的身边除了宁常安,无别人,而公主坐席上,只看到瑞平公主,不见瑞安,便发话,“瑞安呢,如今开始端起架子,朕都来了一个多时辰,她还不见影。”
兰御谡背着光,众人看不清皇帝的脸,只觉得语中渗着冷意,没人敢上前解释。倒是瑞平公主上前,福身后,微微一笑道,“禀皇兄,臣妹听说今晚沈老夫人有些头疾,皇姐向来孝顺,便留在沈老夫人房里陪伴。”
“既然沈老夫人不舒服便让她好好休息。赵总管,去传个太医去瞧瞧。并传旨让瑞安来赴宴,她又不是大夫,留在那也无济于是!”帝王不悦,眸光危险地看着沈越山,那目光寒流幢幢,他内心的邪火上窜下跳地,撞到哪哪就被灼出洞来,钻心地疼。
他不仅要让瑞安坐在沈越山的身边碍着二人!对,兰锦,也要让沈越山看看,他不过是捡了他不要的,兰锦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着沈越山,宁常安的过去!
既然他不得安生,他又岂能让沈越山好过?他有些神思恍惚,一会厌憎翻覆,忽而又悸动难耐,时而又迷惘时而恨意燎燃,心不知所向。
那她呢?她看到兰锦时,会如何呢?他又想起,方才他怒斥柳贵妃时,他的眼睛分明看到,静伫在那的宁常安眼里浮着轻烟,看着兰锦的方向,
她不思念自已的孩子么?都这么多年了,他从不肯让她见一次兰锦。
天下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已的孩子,他依然记得,当初,她带着襁褓中的兰锦离开时,他追到了她,在小船上,两个争执中,她不幸失足落水,那样的激流,她还是紧紧护着孩子,将兰锦扔给了她,紧接着就被一道水流给冲了下去。
那时他抱着啼哭的兰锦,疯狂地寻找着。直到怀中的兰锦连抽噎的声音都停了,他才不得不离开河道上岸。
还记得那年重逢,她看到他,第一声开口问的就是兰锦。
那时,他虽妒忌得发狂,但他还是有一丝的念想讨好着她,希望她看在兰锦的面子上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他让她偷偷地去看了一眼兰锦。
可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竟连自已的亲身骨也也扔下。如今虽是隔了这么多年,她难道还能在自已的儿子面前,坦然地与这个男人眉目传情么?
兰锦,兰锦?一想起兰锦,帝王的眸中隐隐夹杂着一丝少见的温和……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