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疾不徐地追足了半个时辰。
合着这地方诡诞得很,入眼的景致本是越见荒凉,哪知叶千琅跟着一刀连城先后掠过一座石壁,眼前竟突兀而起一片城寨——四下怪石林立,黄沙漫漫,可这城寨半大不小,周围倒遍植山茶,花繁密,叶葳蕤,还俱是难以一求的稀罕品种。这红翠相映的漠北风光,竟与这时节的江南水乡别无二致。
见如此反常景象,叶千琅自不敢掉以轻心,身形一挫便急停下来,如掠水惊鸿般稳稳落于城寨外头。
抬眼一看,城寨下横着一块漆黑的檀木匾,匾额上头褪尽最后一点残阳,徒留下“一阕红阁”四个大字。
笔意雄健,名字也雅,可这地方却是个妓寨。
叶指挥使二十有四,自是不可能没逛过窑子,只不过这荒蛮边地竟也有这么一处红楼绿酒的温柔乡,确在意料之外。他耳力好,遥遥听见一阵急促蹄声,辨认出是自家的雪魄,便也不急于进这窑子一探究竟,只耐心等在门外。
等了约莫小半柱香的光景,方见罗望骑着雪魄出现,他伤势不轻,勉力才能纵马疾奔。
雪魄虽是畜牲,却也乖觉不逊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平日里从不容人靠近,可这回似是知道罗望要去寻找主人,竟肯纡尊降贵成了对方的坐骑。
一阕红阁门外竖着一只偌大的酒缸,酒缸旁立着一个模样机灵的小童,但凡要进门的男子,必得先饮一碗这缸中的烈酒,还得在脸上戴上一只铜质面具。
叶千琅接过小童递来的酒碗,这酒既稠又浑,既烈又劣,扑面一阵刺鼻的酒味,却未能掩住其中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香味。叶指挥使统领整个锦衣卫,干的就是杀人害命的活计,什么手段没使过,什么dú没见识过。他微眯了眼眸细细一辩,说是dú也不尽然,不过就是催情丹、春宫散一类,想来这妓寨的主人颇会钻营,管他来者何人,先灌他一斤两斤的媚yào,届时yù火上炽,何愁对方不乖乖掏银子?
门口的小童见来人迟迟不肯饮酒,便问道:“你难道是疑心酒里有dú?”
叶千琅反问:“难道没有?”
“有呀。”小童一排碎玉也似的牙,口齿也十分伶俐,“色催人命,酒断人肠,既然人言温柔乡是英雄冢,这酒曲芽子便是穿肠dúyào,我的酒当然也是有dú的。”
叶千琅不动酒碗,微微一笑:“便连一个看门的童子都这般有趣,看来这一阕红阁我是非进不可了。”
“你这公子生得这般金贵好看,可行事却这般婆婆妈妈,说话又这等yīn阳怪气——我说你莫不是个太监吧?”实是这小童火眼金睛,这叶指挥使虽不是太监,却也是太监的半个儿子,这些年耳濡目染魏九千岁的行事作风,自个儿也差不离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拉扯,“你若强行闯进门去,我自是打不过你,便只好喊出大伙儿来评评理,你这么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孤苦小人儿,没脸没皮,羞是不羞!”
罗望见这小人儿胡搅蛮缠,当下怒道:“松开你的手,莫自讨苦吃!”
“我当哪儿来一阵屁,一臭及十里——我跟你主子说话,要你这狗东西吠个什么劲?”言罢还眨了眨眼睛,作出臭不可闻之态扇了扇鼻子。
罗千户天生好脾xìng,不会与一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孩子一般见识,叶指挥使自然也不会受这激将之法,以他的xìng子,就是血洗了这个寨子又当如何?只不过眼下他心里系着的是一刀连城,懒得再与这稚子诸多纠缠,于是大大方方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罗望见叶千琅饮下烈酒,也就不再多言语,当即一口饮干了碗中酒,又接过小童递来的一双铜质面具。
怎料这西域的媚yàoyàoxìng极其生猛,罗望方跟着叶千琅一脚踏进寨子,便感胸中窜起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