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烈日已过了头顶,众人的心往上提了提,刽子手也将大刀捧起了在一旁候命,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挥刀行刑。
蓦地远处有人长笑一声,朗声道:“成王叔好大的面子,重刑犯三日问斩,曹提刑竟给缩成了两日!”
声音来处,众人如潮水般分开,让出条道来;正是莲城不疾不徐地负手往刑场中走近,那两个原先回宫中报信的侍卫跟在他身后,警惕地护着他。
林微容大喜,慌忙拭去眼泪转过去看他,今日的莲城白衣金冠,负手往人群中一立,虽是俊美面容上带了笑容,那笑意却一丝也不曾到达眼底。
曹提刑是棵墙头草,一瞧见莲城现身,早慌了手脚,战战兢兢地起身来跪伏于地,口称该死,哆哆嗦嗦道:“太子殿下恕罪,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莲城淡淡扫他一眼,由着他哆哆嗦嗦地跪着,只当没瞧见。
成王爷却是架子大,只是在椅中稍稍欠身:“太子殿下大驾,有失迎迓。”
“本王尚在监斩,若有怠慢,望殿下恕罪。”他漠然看了跪在尘土中的曹永年一眼,眼中露出不知是嘲讽还是怜悯的神色来。
刑场外的百姓听得两人对话,忙跪了一地,莲城挥了挥手让众人起身,这才又掉头回来笑道:“监斩一事怕是要再议,王叔,烦劳跟我回宫走一趟。”
成王爷脸色微微一变:“太子殿下何意?”
“这是父皇的意思,至于深究其意,就由父皇跟王叔细说了。”莲城一面往桌案前走,一面笑吟吟道。
两人相距不到十步远,成王爷忽地沉下脸色道:“太子殿下可有皇上手谕?”
莲城仍旧是负手立在艳阳下,眯着眼偏首朝跪直在刑台上的白凤起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笑道:“手谕么……”
他的话音未落,人群外一声娇喝,拔地而起一道雪白的身影,凌空越过黑压压的人群,飘然落下地来。
那却是个高挑清丽的女子,柳眉杏眼,瑶鼻樱唇,一张雪白的面容上带着凛然正气,不可侵犯;林微容睁圆了眼一看,低呼一声:“是她!”
那相貌,分明就是扮作莲城贴身侍卫的元峥!
成王爷也是有些惊讶,yīn沉的眼眯起了看了看她,嗤地笑道:“想不到君神医不仅精通岐黄之术,身手也是这般好!”
林微容暗笑他眼拙,余光略略看一眼白凤起,见他唇角勾起了,却也好像是在笑。
元峥不理会他,将手中之物递给莲城:“太子殿下恕罪,皇上动怒,发了一通脾气才将圣旨写好jiāo与我带来。”
莲城淡淡地哼了一声,接过那明黄绢缎的圣旨打开随意瞧了瞧,似笑非笑地走近成王爷身前去,挑眉道:“王叔,圣旨我不便宣读,你还是自己看罢。”
说罢,单手将那圣旨举起在半空里,成王爷额头青筋bào起,只得咬了咬牙跪地接下那道圣旨。
众人都牢牢盯着他瞧,却忽见他面色大变,立起身yīn测测问道:“你从何时起知道此事?”
城含笑道:“王叔是说你与侍郎寇丹设dú计诬陷将军元峥通敌卖国,还是收买冷宫宫女下dúdú害我父皇?”
他顿了顿,又托了下颔若有所思地挑眉笑了笑道:“还是那邻近几城中正星夜兼程赶来铜鸾城要与王叔里应外合逼宫的大军?”
话未说完,在场内的众人惊呼一片,惶然大喊一声,眨眼间已跑走了大半,只剩了几个胆子大的藏身到邻近的树后去悄悄张望。
成王爷却镇定地冷笑道:“你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城中禁军,羽林军,都归于我麾下,城外大军将要赶到,到时候我一声令下,将城门一关,城中还有什么不是我的!”
说罢,仰天长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