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林微容点头致意,又转向紧紧抱住曲九重手臂的赵琴词,神色严厉道,“你再有下次跑来这烟花柳巷,别怪我在你爹跟前不替你说好话!”
赵琴词双眼泛红,奈何母命难违,她缓缓地松开曲九重的衣袖,双臂无力的垂下,低声道:“是,娘。”
林微容略略吃惊,眼前这乖巧听话的赵琴词与年前在白家书画铺子里见到的那个娇蛮任xìng的赵家二小姐相较,何止神态大变,竟像是连xìng子也变了一般,完完全全褪去了稚气,却在眉眼间添了淡淡的哀愁。
赵夫人转过身去叹了声气,看也不看曲九重一眼,吩咐橡儿:“带二小姐走。”
橡儿低低应了一声,走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赵琴词慌忙拭了拭眼角低呼一声:“什么,画儿不知去向?”
林微容与铮儿都是一惊,却听见赵夫人重重叹了一声:“府里丫鬟给画儿送糕点时已不见了她人影,现下家丁们已出门来找了,也不知画儿究竟跑去了哪里。”
赵琴词焦急地要跟着去找赵诗画,刚走了几步,一直没吭声的曲九重追上来将一个白瓷细颈瓶塞进她手中,轻声道:“我来不及给你包扎了,回去搽上这yào膏,手腕上的碰伤半日便能好。”
赵琴词点点头慌忙上了马车,林微容顺着她扶住车门的手腕望去,果真在她纤细的腕间看见了几处细小的擦伤,也不知是搬那沉重花盆时伤到的还是在车内摔倒时弄伤的。
橡儿一挥鞭子,驾着马车逐渐远去了,曲九重还怔怔地立在原地眺望着,林微容忍不住低声道:“曲九重,马车都走了,你还瞧什么。”
便在那瞬间,曲九重倏地又换回吊儿郎当的笑脸,一摊手摇头笑道:“林姑娘,买卖吹了,那两千两百两……”
“赵家这是为什么?”林微容蓦地打断他,便见他出奇灿烂的笑容僵住了,半晌后弯眉淡淡一笑道:“哪里有什么为什么,他赵家也算南陵城有名的大户,自然是不肯将女儿嫁给我这个半路发财的街头小混混。”
一面说着,他深深地看了林微容一眼,摇了摇头笑道:“你管这许多做什么?做完买卖就早些回铜鸾城去罢,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曲九重竟也不招呼林微容,转头进了店铺去。
铮儿气得跳脚只骂:“人家姑娘为了他被爹娘责骂,他怎的……”
“老板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了些家底,去赵府提亲三次,都被撵了出来,还要他如何?”那憨厚的青年捧着花盆在一旁立着,终于叹了口气小声道,“曲老板早已不是当年逞凶斗狠的街头混混了,赵老爷这般嫌弃他,琴词小姐只能悄悄跑来与我家老板相会,可惜……”
青年又摇摇头叹息一声,稍稍欠身捧了芙蓉花进了店内去。
林微容立在春阳下半晌无语,只觉心头有些沉。
铮儿劝了几句,她才点了点头,一道沿着来路往回走。
青石板路两旁尽是青楼妓馆,十数个浓妆艳抹穿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立在各家门前,挥舞着绸帕衣袖笑语盈盈地招徕客人,时而有喝得酒气熏天的掏尽了囊中银两的酒客被逐出来,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横过街道。
林微容皱了皱眉头,快步走过这一段弥漫着脂粉香与漫天酒臭的青石路,沿街莺声燕语中忽地有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响起,她心头一惊,抬眼望去时,却见不远处有个身躯魁梧的醉汉张开蒲扇般的手掌扑向道旁一位杏黄衣衫的少女,那如同铁箍铜铸的长臂只轻轻一捞便将那杏黄身影像捉小鸡一般拽到了身前来。那少女惊恐地尖声叫着,双拳奋力推打,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醉汉的钳制,沿街的青楼妓馆门前也有不少的姑娘们在笑嘻嘻地看着,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去救下那少女。
看热闹的人的笑声更是激得醉汉发了狂,伸手捉住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