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肚子了,吃下去会不会又开始拉啊?”
杨慎回头看她一眼,忽然笑了笑,道:“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一溜烟跑了个没影,过了片刻又跑回来,兜里装了一捧野草,碧绿的叶片,上面结着紫色小果子。
“我家乡有个治拉肚子的秘方,所幸山庄里也有这味yào草。你把果子摘了,只拿叶子熬汤,早晚喝一碗,保管你不会再拉了。”
他将yào草放在潭边,见伊春抬手来拿,他立即一拦,露齿笑道:“虽说是师姐身体不佳才让我侥幸得胜,但胜就是胜,师姐欠我十文钱来着。咱们既是同门,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给我十文钱,这yào草就算我卖给你的,还会教你怎么熬制。”
伊春和他接触不多,这孩子平时看着可老实了,实在想不到他居然贪财到这种地步,不由瞠目结舌。
杨慎见她半天没反应,就把yào草一收:“不要就罢了。”
就听“哗啦”一声水响,伊春早已跳起来掩住yào草,急道:“好好,我给你钱!”
她湿哒哒地站在潭子里,在破旧的衣服里掏了半日,才掏出两个铜板来,塞给他:“我身上只有两文钱,你先拿着吧,剩下的钱等我回家拿了再给你。你得了钱财也别和守财奴似的死存着,多买点好东西吃,把自己养胖点。回头短了什么,就告诉我,我替你张罗。”
杨慎捏着那湿漉漉的两文钱,听见她这么一串絮叨,不由又笑了。
“师姐,你跑了几圈?”他半躺在水潭边,靠着石头把yào草拿在手里反复的玩。
“还差一圈。”
“你不是还打算继续跑完吧?”
“为什么不跑完?”伊春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
杨慎笑着说:“反正也没人监督你,只跑一圈师父也不知道。何苦这样折腾?若是我,只怕早就回屋睡觉了。”
伊春摇了摇头:“我不会这么做。”
杨慎便转头看着她:“人活着都不懂变通,你再这样下去,会很累。”
伊春还是摇头:“和变通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很快我就要十五岁,该下山历练了。江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人叫我绕山路跑五圈,山上这些景色,也再见不到了。”
他居然不知该搭什么话,总之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杨慎突然有些好奇,这看上去傻乎乎的师姐,平时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道理?
入了江湖,不会有人再每日催你练武,不会有人因为你剑法不精勃然大怒。以前觉得无比痛苦愤恨的责罚,到后来只会变成甜美略涩的回忆。
确实,与叵测的人心相比,这些事情又能算得什么?
伊春就着潭里的水把头发拆了洗。天快要热起来,她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外罩,看着像是她父亲的旧袍子,一浸水就全贴在身上,透过那暗灰色的料子,能见到里面莲青肚兜的带子。
被她握在手里的一蓬青丝往下滴着水,细小的涟漪一圈一圈绕开,从她纤细的腰身旁掠过。
像是第一次看到她真容的模样,杨慎先没注意,跟着又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觉地把眼光别开了。
她头发湿透了贴在耳后,露出整张脸来的样子,并不难看,和那个脏兮兮又邋遢的葛伊春看着不像一个人。
杨慎忽然有点心慌,从耳根那里觉得发烫,自觉眼前的情景尴尬的很,应当赶紧离开,偏还有些舍不得。
伊春把洗好的头发编成一条长辫子,一面又说:“咱们在山上的日子不多了。师父不是说一寸光yīn一寸金么?师兄弟们在一处练武学习,这种日子以后也不会有了。”
杨慎飞快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只说:“晚了,我走了。你继续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