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舱房里聚了这么多的商人,居然无人看守,仅仅是关了舱门?这些人是真的粗心,还是料定没人敢逃跑?也是,茫茫大海,往哪里跑呢?
骆怀远可以感觉到舱门外有人看守,可舱中议论声如此大,贬斥这群海盗之言不绝于耳,居然未有人进来制止。
是真的镇定自若,还是就把这群人当死人看待?死人临死之前发出些声响,是可以被无视的。
骆怀远越想越胆寒,与他有同样想法还有其他人。
例如他身边就有一个体格瘦小五十多岁蓄着山羊胡的老头儿,刚才两人不小心视线对撞之时,骆怀远明明就在他眼中看到了惊恐。
“情况不妙啊。”老头儿捏着胡子手隐隐bào出青筋。
骆怀远沉着脸,大脑快速的转动着。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面临死亡危机,到了此时他才觉得他以往经历的那些勾心斗角统统不算什么。毕竟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有人想害他想杀他,还得师出有名,还得迂回着来。
而现在面临的却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海盗,他们不会看你什么身份,他们不会去听你讲什么道理,他们只会将你残忍的杀死,然后毁尸灭迹。所谓秀才遇到兵,大抵讲得便是这个意思。
会不会是他想错了?也许——
就在此时,船身一个晃动,似乎停了下来。
骆怀远静默了一会儿,居然没感觉到下锚的动静。
要知道海船下锚的动静是极大的,没有下锚就是代表没有靠岸,没有靠岸为什么会停下来呢?
接下来已经没有功夫让骆怀远去想这个问题了,船舱的门被打了开,冲进来一群面容凶恶的海盗,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体格俱是粗壮,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看其来势就有些不对。
领头的一人叽里呱啦不知说了句什么,就有人上前来驱赶船舱的人,其中有一人会汉话,让所有人都站起来,到甲板上去。
有商人想与他jiāo谈什么,也没有人理会他们,手上的刀一晃,便老老实实跟着出去了。
甲板上燃了许多火把,照得四处极为明亮,宛如白昼。四周站了许多海盗,呈包围状态,面目狰狞。
已经有人意识到不对了,纷纷惊恐问着到底要干什么。骆怀远身边那个老头儿,小声地叹道,我命休矣。
又有一波人被赶到了甲板之上,骆怀远看到了小安子,也看到了那两名护卫。三人形容有些狼藉,手俱被绑了起来。估计也知晓这些人都是商人们身边的随扈,自然不若一般商人那样手无缚鸡之力,所以看管极为严格。
海盗之中站出来一人,cāo着不甚流畅的汉话道:“听我手下禀报,你们有人说咱们犯了叶罗岛的规矩,叶罗岛的‘四爷’不会放过我等?我们这些小势力海盗自然怕‘四爷’,对了,还怕福建水师,为了给自家少找麻烦,所以对不住各位了。”
此人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另一只眼睛藏在黑色的眼罩之下。他一脸的狞笑,牙齿在火把照耀下白得晃人。其话音刚刚落下,便有手下海盗前去人群中拉扯人。
甲板上顿时乱了起来,有不少商人想和海盗求情,或者拿财物换命,还有不少受不了眼前这番场景,哭嚎、求饶了起来……
这些人不愧为穷凶极恶之辈,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说辞。拉过来一个,刀就挥了上去。一阵惨嚎声响起,跟着人就被顺手丢进海里。他们也不管人杀没杀死,砍伤了就往海里丢。
海面之上,到处都是还未死绝使劲扑腾的人。只是不一会儿,就听得海中传来更为凄惨的嚎叫。
“鲨鱼……”
“啊……”
“救命!”
夜凉如水,有月。
月光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