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明黄袍服在日头下灿灿发光,太后一愣,马已到了近前。
要说邹瑞遣去的人也是挺靠谱的,知道是大事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就奔宫门去了,到了传话进去,不大会儿功夫,陈二喜出来,问了缘由,邹府的人一五一十说了,陈二喜应着速回皇上,邹府的人才回转。
陈二喜如今倒也不敢不回,只不过这心里记着三娘抽他的仇,脚下刻意放慢,从宫门走到乾清宫这点儿路,平常至多也就半盏茶功夫,今儿却让他走了足两盏茶才到。
进了乾清宫,也不急着进去,只在殿外候着,殿内文帝正召见礼部尚书议事,陈二喜在外头竖着耳朵听了听,只听了一会儿,陈二喜心里就咯噔一下,议的是封后之事,这不用说啊,定是武三娘。
陈二喜这会儿忽想起武三娘的性子,岂是吃亏的主儿,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太后,若是先帝那会儿,郭太后的威势正盛,收拾个武三娘或许不再话下,如今可悬,那就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儿,她管你是皇上太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占便宜成,想让她吃亏儿,门儿都没有。
且那女人精明着呢,回头若知道自己使了坏…… 陈二喜抬手摸了摸脸,上回那疼他可没忘呢,想着这些,一激灵,忙进去里头。
文帝心里也明白,若直接立三娘为后,恐难服众,可文帝就想立,说穿了,文帝也是人,是个情爱里着了魔的男人,稀罕了,爱了,就想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捧在心上人面前,这也无可厚非。
而作为皇帝,文帝想给三娘的就是皇后之位,他觉着,唯有她配站在自己身边儿,所以他招来礼部尚书商议此事。
礼部尚书一听就愁上了,瞧万岁爷这一腔热望的样儿,自己若是实话说出来,指不定万岁爷一恼,自己就跟着倒霉了,可不说实话,礼法规矩在哪儿摆着呢,旁的许能混过去,这封后却不成。
这也不是民间娶媳妇儿,寻了媒婆说媒下聘,择个良辰吉日,一顶花轿吹吹打打抬进门就算成事了,这是皇后,是皇上的媳妇儿没错,更是天下之母,需当母仪天下做天下女子的表率,故此自古皇后的人选,除了出身勋贵之族,首要的就是才德。
而武三娘样样都够不上,身份且不论,只说才德,这岂不是大笑话,武三娘跟皇上这档子韵事儿,如今全天下都传的沸沸扬扬,谁还不知端倪,便武三娘女扮男装绘春,宫的事儿都传出去了,这般女子若封了皇后,母仪天下,难道让天下的女子都与她一般吗,伦理纲常岂不都乱了套。
可听皇上的意思,这个皇后还非武三娘不可了,礼部尚书斟酌再三,谨慎的道:“无妊无功,冒然封后,恐难服天下悠悠之口,倒不若先封妃。”
妃?文帝一听脸就阴了:“你是说朕的三娘不配为后吗?”
礼部尚书哆嗦了一下,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这当口陈二喜进来回了太后之事,文帝一听,站起来几步就走了出去,别说礼部尚书,衣裳都没顾的换,出了宫门,也不坐龙撵,上马飞奔而去。
这一路上就见数匹马疾驰而过,当头那位,穿着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金冠,一晃神的功夫嗖就过去了,两边儿的百姓回过神儿来,人都没影儿了。
边儿上一个茶摊坐着几个人正吃茶,一个叫张三的,胳膊肘杵了杵旁边儿的李四道:“喂,你刚看见马上那位了吗,我怎么瞅着像穿着龙袍呢。”
李四刚背着脸儿没瞧见,听了这话,嗤一声笑道:“我说你大白天就撒夜症了,万岁爷可不都在宫里,跑外头做什么,再说,便出来,也得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哪有这般骑着马疯跑的,可不都成西洋景儿。”
“我明明就瞅见了……”“胡说八道……”两人为这儿最后还吵了起来,引得茶摊的老板娘过来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