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下一个城池,需要的时间更长了;而他们原本源源不断的兵力,似乎也变得枯竭,不再增加;而自己这边,士兵们似乎已经熟悉了与蛮人的作战,不再盲目惧怕,唐氏的军队,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顽强。
虽然南部断绝了一切消息,但他敏感的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按照他推断的徐傲的用兵,应当会在给予大胥迎头痛击后,将蛮军另一支主力调回君和境内。毕竟,与君和人相比,大胥整体兵力确实孱弱许多。可为什么没有动静呢?
那只有一个可能,大胥战局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要么大胥已经覆灭,要么他们完胜了流浔。尽管目前看来,第一个可能xìng更大,但他始终觉得,步千洐不会让他失望。
今日是十五,花好月圆。前方的战事经过几个月的焦灼,也有所迟滞和停歇。唐卿便在这宁静的夏夜,躺在一处僻静的庭院里,静静望着头顶的月光。
“阿荼,在想什么?”他柔声问。
唐荼十三缓缓抬头,目光触到哥哥苍白的脸色,立刻移往脚边yīn暗的角落。他放下手里的书,那是本医术,记载着痛风、瘫痪等病症的救治方法。他在大胥、君和武林混迹多年,多少江湖名医的医书都被他获得。
但没有一本,能救哥哥。
“你无需这样。”唐卿岂能不知他的心思,柔声道,“生死有命,何需强求?”
“不。”干脆的声音。
唐卿叹息一声,也不再劝,只又提起最关心的话题:“据我推测,天下不出三个月,便会平定。那时我要是不在了,你记得,找个姑娘,替唐家传宗接代。”
“你先。”
唐卿失笑,正要说他迂执,却听见零碎的脚步声,亲兵低头走了进来。
“元帅,大胥密信。”
唐卿一怔,伸手接过,从信封中抖出书柬,首先看向落款。这一看,先笑了。
楚千洐。
他不由得想,这个落款,表示步千洐要公开恢复身份。为什么?待展信一看,却只有寥寥数字:“八月下,决战玲珑城。”
唐卿拿着信,足足沉思了有半个时辰。十三也看了信,默然片刻:“不懂。”
唐卿这才将信一折,于烛火上化了,笑道:“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他学你,言简意赅。”
十三神色一滞,唐卿这才解释:“君和境内,流浔主力便在玲珑城附近。他与我相约,八月下,与流浔大军决战。
他既跟我如此约定,定是已dàng平了大胥境内的流浔兵马。这着实让我未料想到。
只不过他还有些小儿心xìng,总不忘逮着机会,给我出些难题。故意语焉不详,看我能不能猜到,他为何有恃无恐,为何能大获全胜,为何能够提兵北上?”
十三眸中陡然升起笑意:“你猜中否?”
唐卿微微一笑:“傻气!我为何要费脑子猜?命斥候去探便是。他如此大张旗鼓提兵北上,岂能瞒过我的眼线?”
五日后,唐氏斥候传来令人惊讶而振奋的消息。唐卿看到三十万大军和十万蛮人两个数字,这下倒真的怔住了。
斥候又说,大胥军打出了“楚”字旗号,唐卿足足愣了半个时辰,终是释然而笑。
“尽管匪夷所思。”他对十三说,“蛮族大将,应当就是楚余心。”
十三却只愣了一瞬间,随即眉目平静下来:“哦。”
唐卿奇道:“你不惊讶?”
十三很淡定:“想不通,故不想。”
唐卿骤然失笑,招手让十三坐到床边,拉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这个虚弱的,已经躺在床上指挥战斗数月的青年,露出灿烂的欣慰笑容。
“阿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