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怎么样?
时移景迁,对圣人来说,齐王燕王双双复生,也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还是自己膝下的两个皇孙,当然,还有太子——若非是亲生骨血,圣人更有何虑?
所以圣人只是淡淡看了眼延昌郡王,便转向时斓等几位宰相:“众卿家以为呢?”
宰相们眼色jiāo换,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由于时斓年长体衰,殿前禀告有些中气不足,就由他之下的高献陵上前答话:“陛下,臣等以为,第一,仅凭一幅画、数名教坊伎人揣测天家血脉,实在是过于仓促了;二则,如雍城侯世子所言,即使任慎之为齐王血脉,然而齐王叛乱时,其父尚为襁褓之中幼子,且陛下仁慈,当时即有上谕宽恕王府年幼子女,却是齐王丧心病狂,兵败之后,亲杀骨ròu!所谓稚子无辜,臣等以为假使任乐乃是唐勒,亦不可与齐王同罪,更何况是任慎之?”
高献陵顿了一顿,见圣人没有说话,便继续道,“任慎之未必知晓自己身世这是其一,其二,此子从府试到会试乃至于今日之殿试,均是清白无瑕,靠着自身才学踏上这天阶!可见本身亦是才学之士!陛下素来宽宏大量,当年能饶恕齐王子女,如今又岂不能宽容其一庶孙?”
宰相们的态度很明确——齐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仲崇圣还把持着东夷山,但不足为惧,以圣人如今的帝位之稳固,还有大凉现下的安居乐业,齐王有八百个子孙又何足为惧?何况圣人一向宽容,当年齐王叛乱,既是重臣又是驸马的时斓态度暧昧,事后非但未被重责,甚至还一路做到了如今的首辅……这也将是青史上留下圣人气度恢弘的一笔,宰相们如今都已是位极人臣,除了为子孙谋,就是指望史书上的君贤臣忠里多记几笔,都不希望圣人为了个流落民间多年、既没有图谋不轨,也没有作jiān犯科,反而在寄人篱下之际还勤奋苦读的齐王血脉失了贤德之君的名头。
何况事情到了这儿,延昌郡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揭发出来任慎之的身份,不过是个引子。任慎之与真定郡王一派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扯,即使有,说真定郡王有意效齐王前事,这太荒谬了,毕竟无论任慎之还是真定郡王手里根本都没有兵权,真定郡王一派,苏太师、雍城侯、邵国公,也都是文臣!
任是呆子也会想到真定郡王久居长安,支持他的多是文官,即使有齐王之心,却怎么效齐王之行?何况帝后摆明车马了支持这个嫡孙,现在天下都认为真定郡王就是皇太孙了!再蠢的人也不会在现在去谋反——真定郡王还这么年轻,就是寻常民间有个铺子的人家,家里也不会让二十来岁、嫡长子才三岁的儿子去接掌家业的,更不要说是天下至尊的位置了。
——延昌郡王提出任慎之的身份,目的当然是……东夷山。
不,也不能说是东夷山。
应该说,目的是引起兵燹,尔后——延昌郡王一派才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与得到大部分文官、尤其是文官之首的苏太师的支持的真定郡王不同,支持延昌郡王的重臣里,却是以武将居多的。古太傅就不要说了,去年被夺爵的敦远伯欧家,其上一代敦远伯、即延昌郡王妃的祖父,可不就是在大凉征西域时与其时还未归顺大凉的月氏名将苏史那阵前jiāo锋,被苏史那shè成重伤、不治而亡,所以欧氏才与申骊歌主仆结下大仇?!
就连敏平侯这一支,所谓应事有功曰敏、明作有功曰敏、英断如神曰敏……卓俭自己没上过阵,可祖上也是以军功得爵的——敏字本就是常用于武将封爵而非文官。
以大凉的国力要打下东夷山毫无问题,之所以没有强攻,一来是东夷山地势复杂,强攻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又地处西域,四周局势颇为复杂;二来,当年仲崇圣出身庶民,却于前朝的济济名将之中横空出世,弱冠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