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刹那苍老许多,他看着卓芳礼,颤抖着声音道:“好……很好……到底是父女,一个个都叫嚣着要我打死你们,是自恃我下不了那个手?对不对?”
他嘿然冷笑,“我虽然做不出来杀子的事,但却可以一辈子不踏这侯府的门!你们往后、好自为之罢!”说着,就要甩开卓昭质和卓昭粹搀扶自己的手。
但他如今力弱,甩了两次都没甩开,卓昭质皱着眉,他和这个祖父其实也不是经常见,到底陌生,只频频给卓昭粹使眼色让他出言劝慰,卓昭粹觑了觑父亲的脸色,才低声道:“祖父如今气血上浮,不易动怒,万请冷静些,莫要动作,待晕眩过了再说话罢。”
敏平侯低笑:“冷静?如今孙女嫡子都迫着我杀了他们,我还怎么个冷静法?”他疲惫而愤怒的扫了眼卓芳礼,近乎咬牙切齿的道,“与梁氏一个模样!专会挟势逼人!丝毫不辨形势!一班不知所以的蠢材!”
卓芳礼听了这话,原本面上的悔色却收了起来,目光变得冰冷无比!
他盯着敏平侯,亦低声道:“父亲如今何必说得仿佛不忍对我等下手一样?当初沈氏才进门时,大嫂经胡老太医调养数年,终于有孕,且是男胎,为大房之嫡子,合府上下都欢欣之际,却被沈氏叫到跟前伺候,闻了半个时辰沈氏亲手点的的香就掉了胎不说,大嫂此后也再未能生养,使大哥至今膝下只得二郎一个男嗣!长房嫡孙啊!大哥与大嫂盼了多少年?当年母亲去时,大嫂跪在灵前哭得几度昏厥,便是愧疚于没能满足母亲走时看一眼嫡长孙的愿望……沈氏谋害大嫂证据确凿,可父亲也不过关起门来训斥了她几句罢了,仍旧要我等认她为母,敢问父亲,几时将大哥与我,还有我们的子孙,当作亲生骨ròu看待?!”
第二百二十三章 父亲(下)
敏平侯闻言大怔!
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颤抖着看着卓芳礼。
被勾起对亡母思念、被勾起内心最深处的伤痛与委屈愤恨的卓芳礼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若非大嫂照拂霁娘,我能不能有如今这几个孩儿都未可知,沈氏如此yīndú险恶,父亲非但不问她谋害子嗣之罪,反而因大哥痛失嫡子后一时失控的几句责问,在永兴坊置下别院,一走了之!将我等全部丢给了沈氏……母亲去时我年少,但也听人说起,当年母亲号称长安第一美人,出身名门望族,嫁与父亲之后,虽然偶有争执,然母亲侍奉舅姑、相夫教子也无有推辞,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父亲究竟有多么厌恶憎恨母亲,以至于弃大哥与我不顾在先,迁怒到孙辈仍旧不肯罢休在后,亦不能让父亲平息这憎恨厌弃?!”
“你懂什么?”敏平侯定定看着自己的嫡出四子,半晌,却不颤抖了,而是露出一个疲惫而嘲讽的笑,他低声道,“你懂个什么?当年的事……你信你母亲不信我……那就这样罢,我也不觉得有对你解释的必要!”
卓芳礼目光如刀,也微微而笑:“父亲凭什么让我信?今日七娘受了委屈,即使父亲在这儿,我也来了,我的女儿,不论做错了什么,我总归要护她一护,不然何以为人父?可从来大哥与我受了委屈、遭了暗手,父亲你……又在何处?父亲对延昌郡王比我等要上心多少倍?甚至于对沈丹古对文治之都比大哥与我用心吧?世人惋惜父亲膝下诸子无一人可用,可为什么不想一想,当年母亲在时无论大哥还是我也都是学业出色、常为先生所称赞的,一直到沈氏进门,父亲搬去永兴坊鲜少回来,这才在与沈氏的争斗中逐渐荒废……如今父亲对沈丹古赞不绝口爱如亲子,可父亲在沈丹古身上耗费了多少心血?假使父亲将这些心血哪怕是分在大哥和我身上,难道我们当真就不争气到了连个进士也考不出来?”
“沈丹古不过是外人罢了,父亲待他却比亲生骨ròu更好,作为元配嫡子的大哥与我却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