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有真才实学,二来虽然都正当年少,但好几个长辈年岁已长,正硬撑着指望子孙中了榜后,自己竭尽全力照拂几年,就算长辈年纪没长到需要争这几年的,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子孙耽搁这么三年?
所以无人愿意提出缓考。
既然无人肯让自己的子弟缓考,又都对晚辈们有信心,殿试的承诺那就更不同意给了!
因此即使士子们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朝廷几次商议居然都没有一个妥当的处置法子……
若真定郡王能够解决——不,哪怕是寻到个切入口,定然也能让圣人与皇后对他青眼有加,须知道太子极为偏心延昌郡王,真定郡王的储君之位大部分都指望着祖父与祖母!
但兹事体大,一旦处置不当……
赵萼绿心中担忧未毕,只听真定郡王缓缓道:“对于诸士子之叹,孤今日仅以孤自己,借宁九此诗,赠士子们一言——‘俱是人间倾城色,惟有姚黄冠王名’!”
这句话,他说得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楼下、楼上,众多只是过来凑热闹和打探消息的士子,都露出了怔然之色,这些人能够上长安赶考,自然都过了乡试,且对自己有些信心,真定郡王的话固然含蓄,但这种文字把戏,能过乡试的人怎么会听不懂?
“俱是人间倾城色,惟有姚黄冠王名”,真定郡王引这两句诗来赠士子前提到的是“不屑梅菊避花开”——卓昭节这一句是为了咏牡丹不畏惧春日百花盛开、容易淹没于众花之中,坚持开放并夺取了百花之王的盛誉,被士子们引为是否惧怕与有真才实学的权贵子弟同科下场。
真定郡王的意思则是:避开百花盛开的梅花、菊.花,敢向百花丛里斗芳菲的牡丹,在他看来都是人间美好的颜色,各有千秋,但在牡丹中,能够被公认为花王的,也只有姚黄。
结合之前他所言的“既生为姚黄,一世为花王”,如今可不是数百年前阀阅林立、科举未开,那个“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时代了,即使功高封公,泽被五代之后若子孙不争气也不过是庶人,而且真定郡王还提到姚黄纵然被践踏损伤也是花王,他显然不是在拿姚黄比拟权贵子弟。
而是……寻常士子!
你若自诩有姚黄的才华,自然能够过关斩将光耀一族合家!
若不然,就休学敢与三春百花相斗的牡丹,而是学一学“避花开”的梅、菊,再图出头去罢!
这,就是真定郡王对士子们挑事试图争取殿试对无背景会士重视的回答!
第一百十章 纨绔的拿手戏(中)
卓芳甸神色平静而端庄,正是一个自幼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与从容,借着贴身使女的搀扶,敏捷而优雅的上了车,使女跟着上去,车帘还未放下,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脆生生的喊道:“卓二娘子!卓二娘子等一等!”
听见这个声音,卓芳甸眉头一皱,但随即露出招牌式的温和微笑,命使女挑起车帘,果然不出意外是定成郡主追了上来,稚气未脱的唐烟宁此刻丝毫没有斗诗时的针锋相对,她笑眯了眼的小脸在春晖里显得格外灿烂。
啧,也不知道是来怎么样耀武扬威的?
卓芳甸心头冷笑了一声——今儿个,到底是真定郡王赢了,一盆破破烂烂、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的姚黄,竟然成为今年花会的魁首……这大约是有牡丹花会以来最可笑的事情了!
但终究是众人选出来的,而且看那些士子们的意思,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但到底有一部分被说服了,想不服也很难,江南第一才女的事情已经传了好几天了,朝中始终不见动静,私下里倒是有消息说陆含冰的前途很渺茫了,煽动事情的几名士子虽然有“富贵险中求”的魄力,却也不是完全不识时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