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买就成,出来时母亲说了,这次花会我买的花都算她的。”
“那是……疼你,可如今我在这里,是我对你好,不一样的。”宁摇碧道,他中间含糊过去的话似乎是“岳母”,卓昭节听得面上一红,嗔他一眼——这时候那卖花的老者已经在和旁边的人兑散碎银子要找开,宁摇碧道:“不必找了,花先放你这里,回头送到敏平侯府上,告诉门上是四房里的娘子买下来的就是。”
那老者忙起身谢了。
这曲江边的花虽然是落选了东西市的,但究竟是牡丹,底子放在那里,尤其春日丽阳之下,一盆盆沿着曲江摆了开去,犹如一条锦绣长氍毹铺设一岸,说不尽的锦绣灿烂。
卓昭节与宁摇碧一路走一路看,停停走走的也随手买了三四盆,都是品相不错、瑕疵微小的,价格也不很贵,卓昭节若有所思道:“我看这几盆其实都不错,若非卖花的人主动指出瑕疵所在,单我自己买未必看得出来,原来天香馆里那些牡丹这样好。”
她只是随口一说,宁摇碧面色却有些僵,低声道:“是我对你不住,本来带你去那里是觉得那里吃食和看花都方便,不想反而使你受了父亲的气。”他是觉得花会第一日卓昭节在雅间里就看了包括冠世墨玉、霓虹焕彩等十几种品相出众的牡丹,后来特别送上来的还有一株二乔,如今到曲江来怎么买了几盆花才发现这一点?
显然是花会那日被雍城侯训斥得心神大乱,不但根本没留意那盆二乔,甚至将之前端详过的牡丹都遗忘了。
卓昭节摇了摇头,道:“你也把我想的太小气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说起来你当着人前那样护着我,回去……可有挨罚?”卓昭节虽然打小娇生惯养,根本就不是能受气的人,可宁摇碧都那么护着她了,甚至不惜当众忤逆雍城侯——即使宁摇碧在长安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可也不是每个纨绔都敢与长辈作对的,更别说是为了心上人,她的大表哥游烁为了亡母去世的真相也不过在心神大乱时顶撞了父亲一句,游煊那么淘气,游霄一拿起戒尺还不是乖乖的站着不敢动,任凭处置?宁摇碧可是做到了当众顶撞且质问驱赶雍城侯的地步了。
若是易地相处,卓昭节自己也没勇气对卓芳礼与游氏如此无礼,还要宁摇碧怎么样呢?当众弑父吗?卓昭节娇气归娇气,还没娇气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何况现在宁摇碧还在对自己赔礼,这要多么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做到这样的程度?
因其一笑而喜、为其一嗔而惊、见其一怒而狂?
宁摇碧含笑说道:“你不要为我担心,有祖母在,谁能把我怎么样?”
卓昭节心下一甜,忍不住拿他之前的话来回道:“长公主殿下心疼你归长公主殿下,我也担心你呀!”这话说了,又有些害羞,于是飞快的别过头去,仓促的随手一指,道,“你看那边。”
她这手忙脚乱的模样宁摇碧看得清楚,心中的喜悦当真是充盈的几乎要流.溢出来,忽然用力握住她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祖母说,如今正值牡丹花会,十九又逢太子生辰,怕被人抢了咱们的风头去,是以打算过了太子生辰,再为咱们请旨赐婚!”
“……”卓昭节闻言,绯红之色一路到了耳根,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哗然才醒悟过来,轻轻推了宁摇碧一把,道:“那边怎么了?”
宁摇碧刚才满心满眼都是彼此,哪里还有功夫管旁的事情,好在随从里尽有机灵的人,当下有侍卫上前禀告道:“似乎有两位娘子看中了一盆花,如今争了起来。”
“去看看热闹吧。”宁摇碧笑着携着卓昭节的手道,“花会有花会的规矩,你猜一猜是什么?”
卓昭节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头一回见到,哪里知道?”一面说一面跟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