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固执地看着他:“钟立维,上帝要喝酒!”
那模样,象极了小时候她急哧白赖地跟他讨东西,他不给,而她誓在必得。
他眼底已有微不可见的旋涡翻涌,他抚了下额,那边的两张牌桌,仿佛战斗正酣,吆吆喝喝的,似乎没人留意到这边的状况。
她改变了策略,转眼笑微微的:“我不会喝醉的啦,这么多的酒,嘴馋啊……”她举着刚才喝完的空杯子:“那,再来一杯冰岛红茶!”
她虽然在笑,可眼底有一层淡淡的悲戚萦绕,挥之不去。
他心里,不由自主叹口气,火气就那么消了。
他逗她:“行啊,你还知道那杯是冰岛红杯?”
她歪着头解释:“当然知道,当年我和朋友第一次去酒吧的时候,以为冰岛红茶是一种茶,结果却闹了个乌龙笑话……”她似乎在回忆,那笑仿佛从心里溢出来。
他忽然不敢继续看下去,她心里装着多少事,是他没有参与过的。
第一次陪她去酒吧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他默不做声又调起了酒,陈安也很自觉,用托盘装了各式鸡尾酒,分送到两桌,笑吟吟的,离开前服务周到地一欠身,俏皮地说:“各位请慢用,有什么意见,请直示,我们的调酒师会满足大家的口味的!”
他专门为她调了一杯玛格丽特,看她坐在那里安静地小口啜饮。
他不想喝酒,只觉一股甘苦一直压在舌苔下,连分泌的津液也是苦的。
他端起之前为她准备的白开水,一口气喝光。
果真是无色无味,比清淡还要寡淡。
包房里有现成的茶叶,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她似乎有点累,眯着眼,两颊漾着两团粉红,身体半坐半靠着沙发背。
他又看了看那杯蓝色玛格丽特,只余了杯底浅浅的一圈。
两杯酒下肚,对于酒量浅的她来说,着实喝得不少了,而且之前那杯冰岛红茶还喝得猛了。
他走过去,轻轻抽走她手中的杯子。
她睁眼看了看他,对他笑了笑,低低地叫道:“钟立维……”
他怔了怔,随后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再来一杯……唔,这酒很好喝,颜色也好看,象……”她似乎在思考,费力地,眼睛半睁,“象蓝色的汪洋,象藏在心底的眼睛,汪洋一片……”
“醉话,胡乱比喻!”他知道她已有醉意了,索xìng不理会她的话。
但他还半俯着身子,保持拿杯子的姿势,低头看着她。
她眼皮极沉,缓缓闭上了眼。
睡着的她,有种娴静的美。
他看着她,走了一会神。
然后他站直身子,那边激战还在持续,麻将子儿摔得叮当碰撞,相对这半边的安静,有些人声鼎沸。
他不由皱了皱眉,看来不战斗至后半夜,这帮人不会收兵。
他又依各人口味,调了八杯不一样的鸡尾酒,然后用托盘送过去,给每人分了。
霍河川停了手,面色还是淡淡的,他用尾指刮了刮额角:“得了,看在安安的面儿上,今儿饶过你,你送她回去吧……”说着往那边瞟了瞟,略一皱眉,“这丫头……”
钟立维一回头,脑仁疼得紧。
“那我先走了!”他匆忙摞下一句话,抽身就走。
那边安安举着酒瓶子,正口对口倒着酒。
他劈手夺走酒瓶子,略略一扫,他的眸子一沉。
一整瓶马蒂厄开了封,但调酒没用上,就摆在桌边离她最近的距离。
但现在瓶里只剩了一半,另一半又哗啦啦进了某人肚子,比先前喝过的两杯还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