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中午饭时,杨陆顺就再没正眼看过刘霞,也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她根本瞧不起教师,肯定也就瞧不起自己了。他只顾跟几个姐夫一起喝酒,喝完了一瓶春江大曲,又喝散白酒,几个姐夫也难得喝这么好的酒,哪不尽兴?一个个都喝得红光满面,满头大汗,四姐夫和五姐夫干脆光膀子上阵,杨陆顺也脱了短袖衬衫,只穿了个前面印有“长江大学排球队18”字样的汗背心。刘霞则不断地偷偷看着杨陆顺,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六子哥白净不说,喝了酒也不红脸,只是嘴唇红得鲜艳,就象画上擦了口红的电影演员一样。
饭后,刘霞还殷勤地帮姐姐们收拾碗筷,四姐笑着不让她弄脏手,她又很懂事地打了水给老人们洗脸,高兴得老人们直夸她又漂亮又能干。姐夫们乘着酒性也肆意地跟刘霞开玩笑,她也不使性子,只是红着脸嘻嘻的笑。可杨陆顺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故意讨好家里人,借口喝多了,脚步踉跄地进了屋,倒头装睡。隔了会,他听到门吱吱地开了,忙翻了下身,脸冲了床里,故意发出粗粗的呼吸声,耳听得刘霞唤了他两声,也不理,忽然感觉凉风阵阵,原来是刘霞见天气怪热,在给他摇扇,心里也有点感激。
杨陆顺本来就是搭的早班车,回家后又哭又笑很是耗费了体力,加之中午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他好象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春江,又回到了长江大学,又回到了睡了三年的寝室,又在与同学们一起打排球,跟张老教授一起练书法,他还看见了心中的女神,她还是从前那样,先是定睛看他一小会,然后再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细牙,他还是从前那样羞赧地痴痴回笑着,可忽然那甜美是笑变成了恶毒地嘲讽,而且从前好得想亲兄弟的同学都放肆地嘲笑他,怪声怪气地骂他没出息,骂他是臭老九c孩子头!看着那一张张扭曲变形地脸,个个都伸出手来打他推搡他。
杨陆顺惊呼了一声,睁眼一看,是刘霞神情慌乱地推他,嘴里还说:“六子哥,你做噩梦了!”
杨陆顺只觉得肚内一阵翻腾,翻身起来捂着嘴就往外跑,刚刚跑到大门口,实在忍不住了,一松手肚里的秽物倾盆而出,呕了个天翻地覆,慌得几个姐姐又是拍背又是顺胸,他娘在后面埋怨道:“哎,六子你也是,不能喝酒就被逞强撒,醉了伤身子骨哟!”
呕吐一空才觉得舒服点,杨陆顺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歉意地对他娘说:“娘,让您担心了,以后再不得乱喝酒了。”
他娘说:“快去再躺躺,看你那脸白得跟纸一样!”
杨陆顺也感觉腿直发软,就摇摇晃晃往屋里走,刘霞赶紧扶着他进了屋,杨陆顺翻身倒在床上,一会儿又呼呼地睡了去。
刘霞心痛地替杨陆顺擦干身上的汗渍,心想今天晚上是不能一起回家吃晚饭了。她闷闷乐地走进堂屋,说:“杨婶,六子哥又睡了。我娘的意思本想叫我接六子哥回家吃饭的,我看是去不成了。”
五姐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你今天就不回去了撒,明天你们再一起到你家玩呀。”
刘霞说:“我还得回去的。我看也不早了,赶紧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免得弄起很多菜没人吃,这天热,怕坏了。”
六子娘见留不住,就从自己屋里提出包东西,塞给刘霞说:“四妹子,本是六子给你爹娘带的礼,可他去不了,就劳烦你回去跟你爹娘说清楚,我叫六子明天赶早去你家。”
刘霞点头答应着,跟几个姐姐一一告别后,才转身离去。
看着刘霞走远了,几个姐姐说笑着进了堂屋。
五姐说:“你们看四妹子,硬是把我们六子喜欢得要吞到肚子里去咧!”
四姐说:“就是老五会乱说,我看喜欢确实喜欢,也不见得要吞进去啊!把人家四妹子说得那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