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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眼里,儿子的寡言是老成持重,是乖觉懂事,他越发满意,有时遇见还难得地摸了摸他的头,直夸侯夫人教导得好。

    他任他摩挲着自己的发顶,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

    直到一天,他无意间瞧见了柴房里的一位砍柴的下人背对着门而坐,似是在偷懒,但身体一动不动,只有两只胳膊在轻微的抖动,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只见那下人手中握着刻刀,和一根烧柴剩下的粗木棍。

    木棍一头还是原样,另一头已被雕刻成惟妙惟肖的人像,是个长发及腰,含羞带怯的少女。

    “这是什么?”他乌黑的瞳仁里第一次闪动着异彩,仿若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东西。

    那下人吓了一跳,生怕小少爷会去管事那里告状,以为小少爷对他手中的木雕感兴趣,于是连忙把那木雕塞进了他手里。

    他没有收,只要来了那把刻刀,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侯爷政务繁忙,半个月见不了一回面,见着了也就是盘问他功课,鲜少过问生活起居方面的事。而自从搬了宅院后,侯夫人更是一次没有踏足过。

    虽然有时会感到寂寞,但他已经习惯了独处的日子,并未觉得这是件多难过的事。

    且有了那把刻刀,他埋头把自己锁在了那一方小天地里,空洞的心,被刻刀下蜿蜒的纹路,一点点地被填满。

    黑白的世界有了些许的颜色,他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灵魂归属。

    *

    经岁迁延,一瞬十年,小小人儿长成了俊美的少年郎。

    每当他打开角房门,看到那整整一屋子琳琅满目的陈列,都会感到无比的满足。

    他偶尔会借着会友的由头,上街购置雕刻用的原料,单纯的木材早就不能满足他了,比起软塌塌的木料,他更喜欢有坚韧质感,触手冰凉细滑的玉石。

    然而侯夫人把控着他的月例银子,每月到他手中的只会少不会多,他只能上玉石街买些别人不要的垮料“解解馋”。

    正值大暑天,天气燥热难当,他站在玉石街东边一条小巷口的树荫处正歇脚,忽见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妪探出头来。

    “小公子渴了么,若不嫌弃我老婆子,进去喝口水罢。”

    也许是那日烈日蝉鸣,降低了他的警惕心,也许是那老fù人垂暮的嗓音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他鬼使神差地跟着老fù人走进了院中。

    不大的院子里,栽着一颗歪脖子槐树,一位fù人打扮的女子坐在槐树下,低头绣着帕子。

    听见脚步声,fù人抬起头,看到他的一刻,嘴角含着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中闪过茫然,秀眉微微地蹙起,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他从来不会从别人的表情中体察情绪,他只觉得这fù人的面容给他一种不寻常的熟悉感,无关乎男女之情,但就是让他忍不住想亲近。

    老妪帮他接了碗凉井水,他一边喝着,那fù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唠着家常。那fù人看起来三十余岁,用一根木钗松松垮垮地挽着发髻,眉眼清淡,带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淑雅,说起话来也是吴侬软语。

    在得知他是靖江侯的大公子时,那fù人的肩膀明显的一颤,手中绣着的帕子掉落下来。

    原先的白发老妪也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他以为是他的身份吓到她们了,并不以为意。

    一碗凉水驱除了些暑意,他对那fù人和老妪道了谢,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出院子后,隐约听见那fù人怅然地低声叹道:“秋娘,你说,这究竟是不是缘分呢……”

    *

    之后,他每次来玉石街采购练手用的石料,都会很巧地在那个巷口处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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